我们的光辉岁月

歌曲就像爱人,每一首挚爱的歌都源于一个人或一段往事,所以当你把一个人所有喜爱的歌曲罗列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会读懂他许多年的喜怒哀乐。

第一次听到《光辉岁月》这首歌的时候是在大学一年级,那时的姑娘小伙都青春正浓,岁月在他们眉眼之间撒下了波光粼粼的种子,风情万种却并不自知,模样略为成熟,却掩不住青涩的眼神。

《光辉岁月》的天籁之音第一次飘进李敏耳朵里十分偶然,当时她正在寝室里收拾床铺,同宿舍的姑娘邓青正专心致志地收拾她的更衣柜,兜里揣着一个小录音机,耳朵里塞着最廉价的耳塞,一串节奏铿锵斗志昂扬的乐曲从耳机中传来,邓青听得十分专注,李敏在用手将白床单铺平的间隙,用眼角余光瞄了邓青一眼,然后眼光就再也移不开了,李敏从未发现邓青的侧影这样美,黑密的向上翻翘的睫毛,翘而挺拔的鼻子,肥嘟嘟的粉红的嘴唇在一张一合的随着歌曲节奏低声哼唱。李敏脑子突然冒出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如果我是男孩,一定会追她。”

还有,是什么歌曲让邓青这样上心。

李敏张嘴问道:“嗨,你听啥呢?这么好听?”

“哦,光辉岁月。”邓青依然沉浸在歌曲中。

“哦”,林敏搜索了一下大脑中的信息,发现信号全无,又问:“谁唱的?”

“beyond”邓青答道。

“什么?比让?”李敏一头雾水。

事情就这样埋藏在大一的时光中,李敏后来找到了《光辉岁月》的歌词,细细的品味,想想来自农村的邓青,她渐渐明白了邓青生命中那些黑土地是她一生也割舍不掉的情,也明白了邓青听歌时的专注。有什么事情能比神回家乡更让人心动呢。正如黄家驹在《光辉岁月》深情的唱着: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彷佛带点唏嘘,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是一生奉献。

后来在晚上宿舍来聊大天的时候大家聊到了黄家驹,那个率性,努力的小伙子和beyond乐队的成员,那些曾经和我们一样有着最青涩岁月的年轻人,于是,同宿舍的人慢慢的似乎和beyond乐队的《光辉岁月》产生了共鸣,虽然大家听不懂粤语,但那种铿锵有力的不向命运低头的旋律,大家都觉得自己就像黑土地走出来的父辈一样,不畏艰难险阻的前行。

同宿舍的姐妹曾共同登上一座小山,那山虽远不及泰山的巍峨,黄山的灵秀,但当大家站在山巅,跳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绿色山林,邓青的录音机里又想起了《光辉岁月》这首歌的时候,大家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想象着自己的美好未来,想象着白马王子从云端走来,想着为社会做些事情,虽然当时谁也说不上想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或者能做些什么事情,但大家当时有着一膀子的气力,无处可使。总之,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都是好的,大家眼里满世界的绿色,就像心里铺天盖地的阳光。所以大家便自觉忽略了这首歌中隐约的沧桑。

时光就像屋檐上滴下的雨水,带走了许多流年往事,同宿舍的人毕业季的时候一哄而散,就像从未聚过,铺着雪白床单的单人床很快就会有新的学弟学妹搬来,他们和当时的我们有着同样的青春烂漫,他们也会在夜晚聊天,也会聊着“两个苍蝇摞在一起在自习室里飞,我一巴掌上去把它们拍下来,一边还说着让你们在学校谈恋爱”这样的笑话。同宿舍的姐妹彼此各奔东西,惜别的泪水流淌在了心里,也许根本就没有泪水,未来似乎那么光明,有什么泪水可流呢?!

邓青考上了南方城市的研究生,远远离开,听说读研读的也很费劲,她那老师学问才高八斗要求自是极为严格,可怜的邓青天天搞她的硕士课题,差一点都不食了人间烟火。张楠毕业后和相恋多年的男友结婚了,半年后怀孕,当婆婆家和娘家都欢天喜地准备进阶当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时候,一天深夜,张楠突然大出血,她丈夫当时正出差,张楠感觉自己的血都快流尽了,她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打通了120急救热线,120把她送到医院,张楠在病房里提心吊胆担心孩子还在不在的时候,医生的通知单到了,通知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宫外孕…..”。

李颖一直处于相亲状态,见了一个男孩,网上聊的挺好的,一段时间后,李颖主动把照片发给了男孩,然后就没了下文。又有人介绍了一个对象给她,

李颖见了那男人一面,回来就怒的给李敏打电话说“真是够了”

李敏问:”咋啦?我的大小姐,谁又得罪你啦?

“那人是个搞艺术的,搞艺术的也就罢了,还在胳膊啦,腿啦上面纹了好多纹身,吓死我了。”李颖抱怨道。“你不喜欢也就罢了,别埋怨人家纹身。这年头,啥人都有。”李敏轻笑。

“如果遇到的人都是这样,那我啥时能结上婚啊?”电话那端传来李颖的哀嚎声。

日子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着,大家偶尔也还会听《光辉岁月》,但生活繁忙,谁有多少闲情逸致去静下心来像在大学校园里一样散步在洒满阳光的林荫路上,怀里揣本书,耳朵里插着耳机,气淡神闲的品味光辉岁月中那遥远的沧桑呢。几年之后,李颖发起了一场同宿舍的聚会,大家从天南地北重新聚会母校附近的小餐厅,那里是我们上大学是偶尔改善生活的地方,上大学时大家都没钱,细想想上大学时真的也没什么,没工作没对象,剩下的也就是些童真的对未来的向往和简单的快乐了。

当大家都在我们以前熟悉的位置上做好的时候,小餐厅的音箱里突然传出了那首我们在熟悉不过的《光辉岁月》: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黑色肌肤给他的意义……大家一下静默了。是的,我们就像游子一样 从天南地北回到了家乡,回到了母校,岁月仿佛回到了原点,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又恍如什么都变了。李颖的眼泪扑朔朔的落了下来,以前从来素面朝天的她如今画上了淡淡的妆容,邓青的眼泪也在眼里打着转转,在聚会途中想起好多要说的话,现在突然集体失语了。岁月带走了太多的东西,张楠由于宫外孕失去了一个卵巢,卵巢是女人一生美丽的源泉,失去了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这道理不用说也知道。岁月也带来了很多的美好,邓清总算硕士毕业了,这期间的苦辣酸甜,流了多少眼泪,被导师训了多少次也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不过好在毕业了,找到了一份事业单位的工作,这所有的委屈也算值了。

吃饭期间,李颖问张楠:“同这个男人结婚你后悔吗,如果不和他结婚,你也许不会宫外孕?”

“不后悔”张楠说,模样略显心酸“起码他爱我,找个别人,就算保住了卵巢,但没有爱,又怎样?!有时夜阑人静的时候我脑海中就会想起,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这句的光辉岁月的歌词……”张楠哽咽了。

是啊,不论我们经历了怎样的黑森林和人生低谷,我们总会长大,哭着笑着,流着泪,欢笑着,吟唱着我们自己曾经的和未来的光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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