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之光】| 醒在没有你的夜

这里是大上海最美的滨江大道,颖儿奋斗了8年,才在这个大都市立足。

而今夜,她却才知道,所谓的“立足”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是他还没有娶的女人。

红酒杯在她手里摇晃着,如那沉沦的黄浦江的夜景。此时,她的孤傲已然逃出了心门,现在的她就只剩下一颗脆弱的女人心。

“她好美呀!”

丁丁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点站不稳的颖儿,她的长发在跳着孤独的艳舞,大眼睛里的悲伤让人不忍直视。

丁丁和婶婶谈论着女孩,忍不住走上前去扶住了她。

颖儿惊讶地看着眼前善良的女孩,是那么似曾相识的面孔,她努力地回忆着,那张照片,是……是他的亲妹妹。

颖儿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不停震动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昵称!多么可笑呀,她自己正在躲着他的电话,而在这里碰到了他的妹妹和婶婶。

礼貌地感谢了她们后,颖儿走到了江边的更远处,坐在长凳上,看着璀璨的夜景,无声地流着泪。太久了,她在他面前一直那么坚强。

她看着手上的戒指,在夜色下闪烁着光芒,还在证明着他们的爱情应该如这钻石般坚不可摧。可就在一小时之前,颖儿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出入酒店,多么讽刺呀!

她只是一个孤傲的小女孩而已,没有那么坚强的,在他面前假装的刀枪不入实在太累了。

这整瓶的上等红酒,现在已所剩不多了。风,能听懂吧?颖儿把红酒杯举在空中,慢慢地转着看着对岸,也给自己一杯一杯地灌着酒。美景已然不能激励她的斗志。她忘记了这里是他们约会的老地方。


他果然在这里找到了颖儿,看着不断举杯的女孩背影,他似乎猜到了颖儿的心情。

他是林毅。林氏家族第六代掌门人,林家主营做房地产开发生意。申城的大多数房产项目背后都有林氏家族的身影,老太爷更是商界的奇才,业内送名号“点金手”。林家到底拥有多少资产没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点金手”动一动,申城房产的走势就会地动山摇。

他和颖儿初识于一场商业酒会。颖儿是设计师,那时候女孩刚和几个朋友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正在竞标林氏家族旗下一个大项目。

毅一般就应付下老太爷安排的商业酒会,就找理由会离开酒会的,这次几个董事会成员也在,就难免应酬下喝了不少酒。注意到颖儿,是因为这个女孩明明已经不能喝了,却还那样拼命。

毅端着酒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颖儿,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出面去协调。

当颖儿礼貌地告别那桌应酬时,毅不动声色地跟在颖儿后面一起去了走廊另一头的洗手间。

毅注意到女孩很克制也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始终保持身上职业装的整齐,步伐也并不零乱,直到走到了水池前,才拿着纸巾开始吐了……,他不免佩服起来。

颖儿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但今夜是她主动请缨来的。几个合伙人里也就她还会喝酒,闺蜜们都不胜酒力。颖儿躲在洗手间里抠完了酒,把衣服和头发都梳理整齐,含服了小包里常备的胃药。

走出洗手间时,颖儿有了一阵头晕,她了解自己的身体已然有了状况,立马靠在了墙上,小包不小心掉落在了地上。

毅一直跟在颖儿后面,这时他很好奇女孩此刻还有如此坚强的意志力,也心疼看上去虚弱的她。他捡起包里滚落的胃疼药,默默地把小包整理好还给了颖儿。

这样的女孩太好强了,毅深深地看了一眼颖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颖儿认出了眼前的男人就是林氏集团的负责人林毅,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样。只是很淡然地回复了“谢谢,不用了!”

两个人的初次见面,颖儿始终给毅留下的是好强又感伤的模样,却让毅多了想去爱护她的决心。颖儿的大眼睛里满是防备和哀愁。


“林总,这是那个女孩所有的材料!”助理隔天送来了颖儿的调查资料。

毅看着完了颖儿的学习经历和现在工作室的背景。他叮嘱助理,给颖儿的工作室一次机会,要求是专项汇报,指定颖儿作为那个项目的设计师。

毅期待和颖儿共事,这样一个柔弱又坚强的女孩,应该也有让他期待的优秀?

颖儿的工作室收到了林氏集团的电话,整个办公室都沸腾了。合伙人绕着颖儿问长问短,都觉得林毅,不,这个林总对颖儿是青睐有加。

感觉很莫名的颖儿能回忆起来的和林毅唯一一次交集只是那场酒会上的一个照面而已。她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很快投入到初期的准备工作中。

在随后的一个月工作中,颖儿始终保持着高度的专业性,和林毅的距离像是海的两岸。

毅也是淡漠的人,远距离地观察后,他来到了颖儿的工作室。

颖儿正戴着黑边眼镜在埋头画图,直接走进她办公室的林毅,看到了颖儿不同的一面。在他的公司里,他好像从没有见过颖儿放松的一面。

长发随意地扎在一边,不时咬着铅笔工作的颖儿,让林毅感觉舒服。

颖儿注意到林毅时,正好撞上毅专注看自己的眼神。她不自然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突然有了一点紧张。

“林总,突然到访,有急事吗?”

颖儿刻意拉开距离的态度并没有影响林毅的好心情。他直接拉上颖儿的手就出了她办公室。

工作室的同事们,颖儿的合伙人在一边看到这一幕,完全看傻了,大家张着嘴巴,直到他们俩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的logo墙后。

那是林毅第一次带颖儿来到滨江大道,他依旧牵着她的手,虽然颖儿一直在试图摆脱他的手,也不和他说话。

“让眼睛和情绪都休息一会儿呀,这儿的晚风可能会懂你多一些……”

林毅拿出一根烟,慢慢点上,稍微走远了一些,留给颖儿足够的个人空间,也一起默默地看着大上海美丽的夜景。


颖儿吃惊地看着眼前的黑夜,也侧身看着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一个位居高位,孤傲的男人。

在公司里,他们除了工作从不交流其它,虽然她有时会感受到他的眼神在她身上的停留。

但那又如何?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个“灰姑娘”,她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此刻的他有点感性,也有点伤感……

颖儿这一个月几乎都在熬夜作图,面对着如此温柔的月色,寂静的晚风,她的心感受到了他的温暖和理解。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现在与你分享呀!”林毅脱下自己的西装,披在颖儿单薄的长裙外面。

颖儿有点想拒绝,肩头传来了林毅掌心的温度。只是片刻,林毅并不想冒犯她。

灭了烟,毅站在颖儿身旁,对着看不到的情绪,慢慢说起了自己的家族,说起了自己孤独的儿时,还是一些莫名的感伤。

颖儿安静地听着,两个孤傲的灵魂似乎都不再冰冷。

随着晚风轻拂着长发,颖儿也开始浅淡地聊起了自己的家乡和自己的梦想。

“那晚到家还吐吗?那种胃炎药不能常吃,以后还是改这个中药的。”林毅拿出准备的胃药递给颖儿。

颖儿看着手上的胃药,惊叹于林毅的细心还有不动声色的关怀。

两个人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欣赏的火花,还有爱慕的心意。

夜色渐晚,林毅自然地牵起颖儿的小手,走向停在江边的车。这次颖儿没有挣扎。


爱慕和忘却,便是人生。
                      ——台词

后来的7年里,颖儿的工作室成功转型变更成了有限公司,顺利申请了商标。几年里承接了林氏集团和其他大型企业的很多项目设计,获得了很好的口碑。

在次年,颖儿得到了“杰出中青年建筑师”称号,成为业界最年轻的得到该殊荣的建筑师。

毅和颖儿的感情很稳定,只是颖儿始终没有见过林家各个长辈,她像是林毅的影子和幕后的英雄。

颖儿不曾在乎这些,她和林毅都是事业为重的人。这么多年,两个人经济各自独立,她一直维护着自己孤傲的心,不曾接受任何林毅送的贵重礼物。唯一的喜欢的只是这块生肖玉佩,只因为玉能贴身,对颖儿来说代表了林毅温柔的爱意。

上个月林毅向颖儿求婚了,没有轰轰烈烈地布景和下跪。颖儿只愿接受很小的钻戒。她不想爱情用克拉数来鉴定。

这几天林毅在安排颖儿见他的父母。颖儿只是在安静地等毅的消息,然后想这个周末和林毅回次自己家乡见自己的父母。

可惜事事发展总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的。

今天颖儿看到的是林毅在应付母亲大人安排的相亲,母亲大人就在他身后。只是颖儿就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孩走出来,却没有一直看下去。

毅其实很快就和那个女孩分开,上了自己的跑车走了。


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

“我已经安排注册好了另一家企业,在一个海边小城里,是你喜欢的。我妹妹现在已经差不多可以接手集团的所有业务了,我可以不用再被困在集团事务里了,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林毅走向背对自己的颖儿,激动地从后面抱着颖儿。

但颖儿没有接受毅的解释。这么长时间了,她一直太努力太坚强了,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需要一份和风一般温暖的爱情,她不想他为难,也不想他为自己放弃家族事业。从看到那个穿着礼服的高贵女孩,到现在听到毅的解释,颖儿心里明白她始终不会得到林氏家族的接纳的。

哪怕她现在有成功的事业光环,但她依旧还是那个小城市里出来的单纯女孩,没有什么显赫的家庭背景。她不想否定自己这8年来的努力,可到底他的家族背景有没有助力她的事业,她已不能去深究……怕结果更让自己难过!

“毅,我累了,我也不想每天套着这幅华丽的皮囊,绷紧神经维护公司的发展。你的家族不会接受我的,我再努力又有何用?她,那个女孩,才是天生就和你门当户对的人,我不是!”

颖儿把钻戒放在林毅的手掌心里,空了的红酒杯和酒瓶放进江边的垃圾桶。她还没醉,在这个大都市,她始终会保持这样的自律。

“嘘……请一定不要跟着我!”颖儿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毅,快步走出了他的视野。躲在江边的一群大树背后,好像那些大树才是她可以依靠的。

颖儿含着泪看着猛然反应过来的林毅正在疯狂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寻找着她!但她决定了,离开他,也离开这个城市!


颖儿回到了家乡,一个很小的城,回到了做老师的父母身边。她自己设计建造了一座“小木屋”,专门教孩子们画图。除了教学,颖儿还开始了日常的写作,很快在自己家乡出了一本散文集,一本建筑教学指导书。

家乡的乡亲们,都叫她“颖老师”。她逐渐变得开朗而阳光。平淡的生活,让她觉得满足,但她对爱情已经没有了期待。

日子像胸前的白玉,温润自然,又静静地流淌!她的心门就一直关着,再也没有人打开过……

林毅,就像一道伤痕,住在了她心里,不曾结疤,也不曾愈合。

后记:曾多少次否定过“门当户对”的概念,觉得只要深爱着,都可以克服。但现实总是不断证明这句话是正确的。不离不弃真的太难了!


伩天游老师摄影作品,特别喜欢这种纯净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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