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窗户什么样的?
玻璃窗,挂满尘和旧的玻璃窗;外面还有一层铁丝网,挂满脏和腻的铁丝网。
地上躺着一只狗,叫立秋,两岁。它正睡着,慵懒而无知。早些时候它也活泼过,在我给他吃食的时候,在我放它出去的时候。而在我放它之前,我开了窗户,挂满尘和旧的窗户。它两只前脚搭上了窗户下的墙面,它这时候是活泼的,但是它看不到窗户以外,眼睛里只有黑白。
我蓬头垢面的站在窗下,透过尘和旧,看着窗以外。刚下过雨的空气弥漫,树叶晶莹,随风扭转。一个外卖小哥刚下楼,天气因为雨水而微凉,他擦了擦汗,很累,也有点抱怨。对面的一家店面开张,气势很足,叫卖声嘶力竭,呼啸连连,地上的积水好像都惊起了波澜。临街的车流急急缓缓,有的司机太认真,有的则不然,节奏散漫而混乱。
立秋此时想下楼,急切的摇动尾巴,眼神认真而冲动,我想它可能刚才透过窗户嗅到了什么,所以我即使犹豫了,也把它放了出去,我不想禁锢它,窗里窗外,它总要做选择。总会有不爱它的人,想去踢它;也许还会有别的狗欺凌它;会有不认真的车,有污浊的雨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它不知道。
立秋下去了,去了窗户以外,挂满尘和旧的窗户以外,我想它可能嗅到了什么。
地上躺着一只狗,叫立秋,两岁。它正睡着,慵懒而无知。就在刚刚,它疯了一般用爪子挠门想要进来。而更在这之前的一个小时,我把它放了出去,因为它很急切。而就在刚刚,它陷入癫狂,不像是从门以外回来,倒像是在牢笼里挣扎,想要逃离。我把它放了进来,它摇尾乞怜,累了,然后睡了。
夜色开始暗淡,落日前才有的阴雨消逝之后的晴蓝转瞬而灭,逐步暗淡。远处的街边摊一些人已经喝醉了酒,开始称兄道弟,絮絮叨叨,家长里短,有的人嘴角的白沫很亮很密,对面的人眼睛很暗很散;楼下药店的狗像是吃了黄氏响声丸,开始冲着拐角的流浪狗呼嚎,药也仿佛确实有效,使它的声音像刀锋划过玻璃,刻薄而又心酸;外卖小哥在楼下点了一支烟,烟火一亮一亮伴随着轻微却又沉重的叹;街边的柳树只剩轮廓,仿若鬼怪一般张牙舞爪。树叶也不再进行光合作用,开始释放二氧化碳。
这大概是立秋看到的窗户以外,大概是。立秋刚才确实下去了,去了窗户以外,挂满尘和旧的窗户以外,我想它可能嗅到了什么,也可能是看到了黑白。
立秋回来了,它正睡着,慵懒而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