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拿到那张闪闪发光的奖状是多么令人自豪的事。站着台上,胸前戴着小红花,举着那薄而又沉重的奖状,任凭微风抚弄我的裙摆,任他人垂涎我的荣耀。下课后,我跑回家急忙向爸爸妈妈炫耀只属于我的光荣时刻。奖状的左下角写着,“特发此状,以资鼓励。”那种激动是前所未有的,天真、无邪的。
我把奖状小心翼翼地往墙上一贴,用胶带把它紧紧黏住,生怕它掉下来。随着年龄的递增,我能触及的地方也变高多了。那奖状逐渐铺满了整个墙面。心里真舒坦!老娘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哈哈哈……
年少时,奖状是一份礼物,回馈我的付出。我将春日的种子辛勤地播撒下去,等待着秋季的收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当台上拿到奖状的那一刻,台下一遍又一遍的付出,随着血液的涌动迸发出来,像落日余晖一样慢慢消失殆尽,思绪在沉淀中化为了最好的礼物……年少的我,已不再是年幼的我,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展现更好的自己,也是为了让那个不知名的笨蛋多看我一眼……
大学时代,奖状和证书便是那可有可无的入场券,而我需要它。不辞辛苦的努力,只为那一本冷血的小册子。有了它你不可以直接获得财富、地位,但它会为你敞开一扇通往的大门。一张可有可无的入场券,但却让多少人磨破头皮,歇斯底里。面试那天,面试官突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觉得这些证书值得吗?”我坦然地告诉他,“有了它,说明有资格。如果您问我值不值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路走来,我收获的不止这些证书,还有那无垠的星辰大海……”
不知不觉我也成为了人妻,父母嚷嚷着我把老家的东西帮出去,大概是想撵我走了吧,想必来到这世上这么久,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了。我站在房间那“金碧辉煌”的墙前面,心中毫无波澜。
我不禁问自己,小时候一句鼓励的话足以开心许久,如今为什么这么多奖状却不足以动容?
公公前不久刚走,婆婆又患了重病,丈夫因为公司内部利益纷争被辞退了,重担就像船锚一样重重地把我拽下了冰冷的海水中,压得我心慌,压得我喘不过气。当我回过神来时,现实琐碎的泥沙堵塞了我的喉咙,已经无法哽咽了……
那双娇嫩、幼小的双手已经被岁月的蹉跎消逝了,我用那无力的双手撕扯着墙上的奖状,但它就紧紧“依偎”在那里。就如封存的记忆一样,小时候贴胶布不小心弄上去的指纹也清晰可见。我的手开始发力,连同那20几年来稳重的心,也开始躁动起来,“你有什么用?只不过是一堆华丽的废纸而已,给不了财富,给不了健康……”我重重地把曾经那引以为豪的“证明”,披上了一层水泥灰色的灵柩,那乳胶漆撒了一地,就如我那破碎的心——无处安放灵魂的归处。
当我再次打开这个盒子的时候,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我颤巍巍地拿起了那掉色的奖状,上面糊了许多横七竖八的胶带,那是我扯坏的。
母亲临走前和我说,“扛不下去的时候,回来就是了,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并把那扯成半截的奖状粘好递给我,现在想来,奖状还是一份暖暖的亲情,跨越时空的惦念。
“怎么了,老婆子?”他说,“哦这东西啊!你咋还留着呢?”
“你看,老头子。这……这不是那时候我俩一起参加比赛时候获得的奖状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后面……后面不就这样认识了嘛,哈哈哈……”
这时,奖状又是一份青春的回忆,我们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