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景色飞速路过,水天相接的湖面在清晨波光粼粼,冬天里难得的太阳散发出并不灼人的白光。
H市的出租车大概与我八字不合,每次坐上去总会感觉头晕目眩。不仅我这样,我的室友也无一例外。
大概这就是水土不服了。
第二次坐上开往市中心医院的的士,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中我们也只有略略的交谈。
司机偶尔拿起手机,用本地方言回复微信里的消息。有些低沉而响重的声音,像极了许多为家庭奔波的中年人。
趁着没有课的周一去复诊,没想到医院的人并没有比上个星期一少多少。
医院内部整体的背景是绿色,身披志愿者肩带的护士们在柜台或者小桌子边上,耐心地为来来往往的病人提供帮助。
上次我挂号的那个医生这周不在,于是我先去做了治疗,再去挂号问医生,有没有什么需要再开的药。
是有些严重的痘痘,也是青春的一缕尾巴。
做了两次治疗之后,暂时打算靠药物和自身调理慢慢让它痊愈。
一想到元旦可能无法大吃特吃了,还是有些不想相信,于是不死心地问医生:“那些油炸的真的不能吃吗吗?我吃了之后吃药不行吗?”
她听了,眉毛挑了挑,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问我:“你宁愿多吃些抗生素也不愿意管理自己的饮食吗?”
我默默无语,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
可很多时候,明明我们知道自己可以忍住,明明我们知道自己可以克制,明明我们知道自己可以放弃的时候,总会更有一些抑制不住的冲动,仿佛跨越那条线一瞬间会获得短暂的快感。
心理上的刺激有时比感官上的快感更加害人。
好吧,我尽量。
我知道我不一定能做到完全任何东西都禁口,只能说,我尽量。
“尽量”这个词,看起来很模棱两可。别人不会给你规定一个“量”,这个“量”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不用说出口的标准。
没有人可以拿这个“量”来要求你,做与不做,全在于自己。
“我尽量”是一个很微妙的约束,有时它的敷衍意义更多于认真思索后的决定。“尽量”的尺度与被别人规定的普通标准是否一致,只有说出“尽量”的人自己知道。
不得不说,自我约束真的是一件微妙又充满挑战的事情。如果做到了,无疑是没有坏处的。如果没有做到,似乎又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我还想问些什么的,可是开完药后她礼貌的危险中透露出疏离的冷漠。
或许成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吧,完成自己的职责后不想再有任何牵连。
想起上次做治疗时,为我做治疗的护士阿姨说,每天来的人都太多了,她不知道一天要做多少次相同的事。
许多职业都是有一定重复度的,日复一日的相似生活早晚会磨平最初入职时的期待与耐心,慢慢滋生出麻木与厌倦。
每个人都是很累的,能拿出礼貌来对待你已经是极大的宽容。
我不免有些难过,怕我日后也要从事一份会让我感到疲倦厌烦的工作。而这似乎,是社会的常态。
好吧,我还不是个社会人呢。
阴天的夜晚似乎来的更快一些。
上次来过的商店再没有那么多人,温暖的灯光落在堆叠的动物玩偶身上,玻璃外面偶尔走过身穿蓝色校服的中学生。
大商场里的一层楼都是贩卖食物的店家,戴着圣诞帽的服务员穿梭于或坐过走的人群中,香气四溢的饭菜被饥肠辘辘的客人匆匆吞下。
从我们进去,到吃完了出来,某家门前的同一个服务员都在做同一件事——拉客。他用不变的语气卖力的喊出同样的宣传语,企图拉拢更多的人。
这也是生活。
当然,这也是一种生活。
许多人步履匆匆,在嘈杂烟火中拼凑出生活的气息。
或许我还是不很清楚,我向往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知道,我已经有去认真思考它的耐心,也有了一些去追逐它的勇气和动力。
愿来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