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又回到了农村老家。门是锁着的,昨晚打电话的时候,父亲说家里收拾玉米,钥匙还是放在老地方,自己开门先进屋。
父母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无论我怎么说,他们都是坚持要种地的。即使前两年母亲来青岛帮忙带孩子,父亲一个人在老家,他还是种了十几亩地。虽然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我对土地的感情远不及他们。小时候,学习在村里同龄孩子中还算比较好,父母就不怎么让我干农活,只是安排我帮忙放牛。现在回到家里,无论多忙,父母也是坚决不让我到地里干活。或许他们觉着一是我也不会干,二是我已经生活在城市里,不用再去干农活了。村里的老人都是如此,他们都离不开这里的土地,但是他们都希望自己的下一代离开这土地。
母亲说今年夏天父亲过得不顺,也没挣着钱。前一阵儿,父亲骑着摩托车去给别人打零工,天黑回家的时候,车轮碰到马路沿子掉沟里摔了一跤。去镇上的医院拍片,邻村相识的大夫说,快别拍了,得拍三个片,下来得一千多块钱。看你还能走,应该也不太要紧。就这样,父亲拿了点药就回家了。这件事儿直到现在我才听说。现在是秋收的时节,父亲干农活一点也不含糊,一大尼龙袋子玉米,我都难以提动,父亲还是跟我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样,照样往手扶车上提,往家里卸。晚上闲下来了,他也会感叹,自从摔了那一跤就感觉不行了,大不如以前了。说是这样说,他干的比年轻时不见少,倒是现在干活的时候抱怨少了,脾气小了。
回家第二天,我领着儿子去趟诸城市里,父亲问:去城里还有什么事儿?我说:没事儿。从小到大我跟父亲的交流就是这样,简单、很少。父亲回到屋里拿出来八百块钱给我,说到:“我也没有空去,你给小孩儿买点东西。”我坚决不要,他一定要给。车里五岁的儿子问:“怎么每次回来他都给我们钱……”无论多大,在父母眼里都还是孩子,就怕孩子在外生活花钱的地方多,钱不够花。
晚上,父亲请了下午帮忙秋收的一个叔还有本家一个亲戚吃饭。这个亲戚以前帮了家里一些忙,父亲一直记着。60度的白酒,三个人一人一茶碗后,说起孩子的教育,父亲也能谈谈自己的观点,也会去称赞和鼓励那个叔家的两个在城里上学的孩子。我又拿出了一瓶53度的白酒,给三人各添了半茶碗,也给自己倒了一点儿。农村人对白酒的感情就跟对土地一样无法割舍。这半碗酒,三人侃侃而谈,说酒,说上一辈儿的老人,说现时的生活……伴着酒的不再是菜,而是他们半生的在这个村里的故事。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拍打在院子里的泥土上,最后都浸透到这土地里,像极了这农村里的人和事儿,离不开这方土地,最终都沉淀到了这土地中。
清早要赶回青岛,父母已经做好了早饭,到村前的菜园里拾掇了很多自己种的菜塞满了车的后备箱。临行,父亲又问了一句: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我说: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