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天空蓝似梦幻,秦岭上空悠悠飘过一团青云,一尾雨燕清脆的叫声刺破青云,身形如电般直冲九霄,转眼间隐没在无尽的蓝色天穹里……….
青云之下便是名闻中原的秦岭山脉,它亘古绵延、纵切陕西南北,犹如长龙横卧在八百里秦川,又似一道天然屏障将秦地一分为二。秦岭之间,清溪遍布、草木繁茂,飞禽走兽到处可见,尤其难得的是秦岭之中的药材在天下更是一绝,蛇胆蛇毒熊胆等珍贵药材更是应有尽有。隐居与此的江湖第一名医慕明杰便赞叹道:“天下药材之奇、天下药材之珍,唯秦川之地可副其名。”至于怪石嶙峋、奇峰绝壁、险关危径,秦岭更是独有特色,虽不及华山之奇险,却也令世人大为赞叹。
沿着蒙古往南,越过陕北沙漠便可见秦岭无休无尽地向东南方向绵延而去。百余年来,北方的少数民族为了躲避战乱和维持生计,便沿着秦岭山脉往富庶的东南迁徙。一百余年来,数以万计的蒙古人和波斯人赶着马车和羊群,沿着唯一一条通向东南富庶之地的大道奔走。而又有约一半的人在中途留在秦川,并且在这里耕种放牧、繁衍生息………
阳春三月,春光柔媚 ,秦岭处处生机勃发,低岭矮峰也愈显苍翠。山涧里的冷溪已化去冰雪,咚咚地发着清脆的响声。一条清澈见底的浅溪被两条山夹着,悠游地曲折前行,却不显得委屈,溪边处处嫩草点缀,蜂飞蝶舞,当真如诗如画, 别是一番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致。浅溪边上一米高处是一条约三米宽的碎石路,路的一边紧贴山壁,靠溪的一边则是用山石款款垒起。这条路便是百余年来北方少数民族南迁时所修,秦岭山脉错综交杂,其间有许多条浅溪,这条路便是沿着清溪浅流,自秦岭北端向南端修成的。百余年来,官府及民间百姓不断地进行加固维护,使之成为南北物资交流的唯一陆上通道。陕北的大枣、蒙古的良马、天山的药材源源不断地由此到运往南方,而江南的丝绸、瓷器、珠宝也由此道运至北方。
这山间小道上此刻却是热闹非凡,前前后后十几辆插着彩旗的马车迂徐而过,站在山上鸟瞰仿佛一条长龙从两条长山夹着的渠里游走,气势着实甚是壮观。只见每辆马车前后由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劲装汉子护守着,前几辆马车显得甚是轻快,一辆红色马车中不时传出女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周围的汉子也被逗得哈哈大笑。后几辆马车则显得沉重的多,马车的轮子碾过之后留下深深的车辙,显是载满了金银之类的物品。每辆马车周围均有几名骑着黑色骏马的身强体壮的汉子护守,这些汉子皆腰悬宝刀、背负青锋,神态庄重肃穆。
这龙似的的车队在秦岭之中已走了三天路程,此时只需一两天便可到达商州境内。红色马车之中的喧闹声依旧不绝于耳,细细听来却是芳龄少女的清脆柔美的娇声。过不多时,又听见马车里传来了女子的歌声,隐约可辨是两人一唱一和,却配合得相当默契,悠扬婉转的歌声慢慢荡开,在绵绵的山谷中不断回响,令人心旷神怡。这声音犹似山涧咚咚作响的泉水,又如在沉寂的夜晚响起的银铃,溅得这山谷到处都是,惹得那些枝头的鸟雀不停地发出欢叫的鸣声。
忽然,只见前方尘土飞扬,一匹枣红骏马迎着车队风驰电掣般而来,骏马身上的肌肉闪动着黝黑的亮光,红色的马鬃在风中向后飘荡,马蹄翻腾直溅得尘土飞舞。不待众人回过神来,那匹枣红骏马前蹄腾空,长嘶一声,已驻足在车队的头马之前。众汉子不由得赞叹这匹神驹的速度之快和来人的马术之精。却见一名背负宝剑、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从枣红马上跃下来,身法潇洒利落犹如鸿雁落地、收放自如,显是轻功了得。
只见车队最前面白色骏马上一道青影嗖的一闪,不待众人看清楚,白骏马前四五丈开外已站着一位腰悬青锋的青衣人。这青衣人身法之快如同鬼魅,落地时竟然脚下没有一粒尘土飞起,轻功之高可见一斑。那位背负宝剑的中年人不由得对青衣人肃然起敬。此时车队里骑马的汉子也纷纷跃下马来,动作干净利索,显然都不是泛泛之辈。
那中年人走近青衣人前,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江湖人称‘流云剑’的范先生?”
“正是在下,区区乡野村夫一个,敢问阁下尊姓大名?”范云抱拳回礼道。此时众人皆处于山谷之中,却听见一股绵绵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散,中年人心下暗道:“范先生果然内功深厚、武艺了得,难怪庄主如此器重于他!”
中年人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来交于范云,道:“在下乃区区小卒,贱名张成,特奉丹凤山庄贾庄主之命前来迎接先生大驾。”张成对范云彬彬有礼甚是恭敬,不由得让众汉子十分欣赏,众人心里皆想:陕南之地,果然礼遇修明。范云看完信笺,放入怀中,随即哈哈大笑,走上前去,握住了中年人的手道:“原来是丹凤山庄的大管家‘丹青手’亲自来接范某,真真是折煞我也!”张成微笑着道:“先生哪里话,张某才疏学浅,让先生见笑了。”
范云笑道:“哪里!哪里!我虽在长安城中,却也听得张兄的名头了,都道张兄一支判官笔曾败了无数好汉,又道张兄精通笔墨,书法更是一绝 。范某此次定要向张兄讨几幅字画回去,还望张兄莫要吝啬才是啊!”
张成笑道:“江湖上朋友给面子才这样讲,让范先生又见笑了!不过既然范先生看得起张某,张某定然要送先生几幅珍品,才对得起先生的知遇之情了!”范云道:“那范某先谢过张兄了。”张成道:“先生不必客气。先生一路颠簸,想必已人困马乏,此处前去十里路有一家酒楼,在下已设下宴席静候先生。”
范云面露感激,和颜道:“张兄见外了,累张兄不辞劳苦来接范某,范某已感激不尽,现又盛宴款待,在下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张成道:“那就由在下领路,委屈先生了。”范云抱拳道:“有劳兄台。”于是众人纷纷上马,由张成领着向前去了。
先前红色车马中喧闹无比,后来中年人到来,这喧闹声倒是沉寂了一段时间。现下那喧闹声又死灰复燃,不但没有变小,反而有增无减,比先前更加的吵闹了。
只听一个女子笑道:“表姐,我哥可说了,天底下的女子除了我范青儿之外,你算是最美的了。我哥还说……呀!表姐你干吗捂我嘴啊?……嘻嘻……嘻嘻!”又听见另一个女子道:“姑姑,你别听青儿胡说,你别……”先前说话那女子正是唤作范青儿,乃范云的女儿。
“别”字刚出口就被被范青儿打断:“哎呀!哎呀!我哪里有胡说了,我哥明明就说了,这世上、这辈子他就要瑶妹一个人厮守终生,否则他宁愿去做和尚!”范青儿边说边笑,故意一字一字地说着。
“你……你……,你尽会胡说,我……我不理你了!”说话的正是范青儿的表姐董瑶,只气得声音颤抖、双颊泛红,语气羞涩之中饱含气怒。又听见一位年龄稍长的妇人慢条斯理地笑道:“清儿,你口无遮拦,尽会胡乱说话。你表姐说你胡说,我看八成也是! ”听起来是站在董瑶一边,细细听那语气,即可知是相信了范青儿的话。
范青儿笑着道:“娘,你将把我哥叫来当面对质,就知道我是不是在胡说了。表姐,你说好不好?”却听不见董瑶说出一个字来,许是真生了气才不理范青儿,许是害羞得无言以对,也就只好沉默。
范云在马上笑着向张成道:“小女无礼,总是爱与同伴吵闹嬉耍,让张兄见笑了!”张成笑道:“哪里!哪里!令千金活泼可爱、冰雪聪明,只可惜张某却没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儿,当真对先生有了几分妒意了。”范云听罢哈哈大笑,张成也一起笑起来,两人的笑声有如两条神龙这山谷中快速飞游,仿佛这两条神龙正在追逐着绞缠着飞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