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袭优雅的旗袍，踩着高跟鞋的节奏，亭亭玉立，引万种风情，外在的美与内心的小思绪在心间荡漾，是无数女子的向往。一直喜欢旗袍，不仅仅因为旗袍的优雅，更是因了旗袍带来的一丝丝韵律，能让狂野的心安静，能给繁忙增一点小憩，能给生活带来种种小清新。
母亲曾经亲手缝制了一款旗袍，穿在身上的那天，空中飘着雨丝，我撑着伞，走在小街上，不禁想起戴望舒的雨巷，亦不知背后的行人是否将我与诗中的女子联系起来，心下却仍在自恋地想着那时那人那情景，一种感觉刹那间钻入心房。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美，美到心里，美得温暖，美到记忆中的那些往事，情深雨濛，雾雨沐风，顷刻间回到了几百年前，追溯起产生美的那个时代，于是，一个问题萦绕在脑海中：旗袍的美究竟源自于何处？
历史总是给人一种神秘感，尽管人们多少有些疑问，但对旗袍的起源却有着基本的认同。旗袍，或许真的跟旗人有关。按照人们的惯性思维，认为旗袍里既然有“旗”字，就是满清的衣服，满清的衣服就是旗袍。其实也不尽然。
回望历史，当清军入关，汉族的衣饰即发生了改变，男人挽起的秀发编成了辫子，在各种场合穿上的袍子名目繁多，一时应接不暇。而女子的着装则融合了汉满服饰的特色，满人女子的衣饰宽大镶边，成为汉族女子的最爱。试想，即使在当代，哪一个女子不喜欢及至脚踝的裙裾，滚着精致的花边，宽大的下摆，踩着类似现代高跟鞋一样的鞋子，在微风中听环佩叮当，定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见过一张先祖的照片，清末时代，先祖的衣饰有着明显的旗人的印记。小时候爷爷告诉我，旗人的服装最初是长褂子，有大襟，带扣袢，有箭袖，两侧的开气，方便骑马作战，跪拜时，只消撩起，单膝、握拳，那些繁琐的仪式，在一膝一跪之间完成。
如同我们曾经看过的许多与清代相关的电影和电视剧，我们总是随着剧情的展开，关注主人公的命运，却忽略了颇费心思的服装设计，其实，每一部影视剧里，必不可少的是服装道具，而最让人难忘的除了那些影星和精彩的台词外，最值得记忆的，竟然是不同时代的服装。
顺治迁都，北京成为都城，也成为旗袍的起源地。八旗子弟征战东西，八旗女子则将衣饰穿出了风范。直筒式的下摆，直直的领子，穿出了二八女子的柔和；不收腰，早年间的旗袍是直硬领式，宽下摆，宽袖子，穿出了中年女子的柔美；老年女子的衣袍，更是宽襟肥袖，摇一把扇子，随着细风轻轻吹起边沿，从沉稳中透着一点点小不安，却也将悠闲在一瞬间流露。
如果深究，虽然旗袍是女子的衣饰，却历史深远。个人理解，旗袍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服装。服装从古至今，发生了无数次演变，从有记载的年代至春秋战国时的深衣，虽分体裁割却连成一体，秦汉时期，服饰发生了变化。汉代“深衣制袍”，唐代“圆领裥袍”，明代“直身”，长袍宽深，既是文化人的身份特征，也是上流社会的服饰写照。
与每个朝代的制度和发展特色不同，每个朝代的服饰也各有其特色。春秋时孔子的布衣，战国时楚王的战服，秦王的朝服，汉武帝的宽袍，唐太宗的长袍，宋太祖的衣饰，元太祖的战袍，明太祖的龙袍，大清十二帝的帝王衣饰，无不流露出当时的衣饰特色，从朝代的变化看服饰的演变，历史从细微处让人们看到了时代的发展，国家的稳定。
曾经用两年时间研究游牧民族，终于发现一个秘密，袍服或者说旗袍的前身，实际上源于游牧民族的服饰，遍布于世界各地的游牧部落，他们以水为源，不断地迁徙前行，他们的穿着也被要求符合这种迁徙的生活，腰部收紧，袖口敞开，而前后摆宽大随意，如胡服骑射般，被赵武灵王推崇。
八十年代，海峡吹来的一股清风，让无数男女青年喜欢上了国外的洋垃圾。原因是这些洋垃圾西装有腰身，裙配有花边，从人们对服饰一阵风似的从狂喜到追崇，与唐代人们对胡妆、胡骑、胡乐被当时人们追崇相同，流行与时尚适用于任何时代，开明的思想与时髦的外在表现相结合，促成了一个时代的风气转变。
在东北经济政治文化中心——沈阳市的繁华地带，有一条古老的大街，名为中街。透过林立的高楼，游人如潮的店铺，兴隆大家庭的南侧有一处红墙，远处的凤凰楼隐约可见，近处的红色宫门吸引着游人走进这处神秘之地。这里，就是顺治迁都前的皇城。因为生于斯长于斯的缘故，对这处神秘的宫殿有着超乎常人的兴趣。皇帝在哪座大殿里上朝？皇后和妃子们住在哪里？很多问题在曾经少年的女子心头留下无数个问号。
及至去过几次故宫博物院后，最感兴趣的不是四库全书是否回到了故宫，更关心的则是那些展出的袍服，以及袍服如何演变成今天的旗袍。
翻阅史书，终于找到了答案。清代的庆典，对服装的要求甚严。庆典场合不分男女都要穿着袍服，皇帝的龙袍、官员的朝袍、旗人男女的各种长袍等，而龙袍与朝袍等在演变的过程中不属于旗袍的前世，只有八旗女子的长袍才成为旗袍的正宫，又经过与汉家女子的服饰融合，如同苹果和梨的嫁接，结出了苹果梨，旗人女子的袍服与汉族女子的衣饰经过取长补短后，逐渐演变成今天的模样。
秋月里的一天，走在宫墙外，听到鼓乐声声，皇家盛典正在举行。忍不住回首驻足，高挽秀发的宫女，穿着镶边的粉色衣袍，拎着宫灯在前边引路，后边跟着一笑百媚生的妃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胸前搭着的丝帕在微风中飘动，别有一番风韵。
队伍虽然远去，仍在回顾盛典的场景，回味无穷。我不留恋那个时代，但我存在记忆里的仍然是风情万种的旗袍……
本文选自柳迦柔著《旗袍藏美》一书，青岛出版社2017年3月出版。转载务必经作者授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