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有一群人你越假,他们越高兴,是我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写作文,有一次图片上画了一个鸡鸭不明的生物,然后全班只有一个人看图作文写得是鸡,其他同学写得都是鸭,就那个写鸡的同学扣分了。她很不服气,小姑娘最后甚至去和校长争辩了,回来之后班主任安慰她说,即使这次分没改,有这种敢于质疑的勇气你以后一定很厉害的。
小姑娘笑了笑,我们当时都觉得她是个大人物了,毕竟那么小的孩子敢去找校长。可是我却看出了她笑的牵强。现在再回想起来,我明白了那个笑,明明自己没有错,可是还要假装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能不笑得牵强吗?
这个小姑娘倔强的可爱,我们俩经常会在一起交流,尤其小学的时候,大家都在努力装成自己是一个小大人,我感觉我像是装的,而她是真实的大人。
(二)
后来我发现几乎所有的作文都有一套公式,所有的阅读理解都有一套公式,甚至写议论文的时候,好多同学自己“制造”了很多外国大亨,甚至这个斯基,那个斯基。但是这样的文,往往得高分。
我不愿意写这个斯基,那个斯基,基本上就是爱迪生的灯泡翻来覆去,分数总也不高。有一次考试前老师说要开家长会,为了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自己不会死得太惨,我就也炮制了很多斯基,果然分数上来了。我也没挨批。头一次发现,原来说假话这么有市场。
(三)
上了大学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说假话不只在语文上有市场,而且在方方面面都有市场。只不过说假话,在此时会被归结为“情商高。”追女孩,我首先承认我长得不好看,也没有多大的特殊之处,但是我想这些和追女孩没有多少关系,毕竟我们不能看着百分之一的人的生活来让自己感觉绝望,这世界上有百分之七十,八十的人生活比不上我们。
生活中总会有贫穷,有富裕,身边有一个家庭贫穷的同学和一个很富裕的同学,两个人同时追女孩。家庭很穷的同学志向很高,也很努力,很富裕的同学对感情应该说劣迹斑斑,最后家庭很富裕的同学追到了女孩,女孩说最喜欢这种浪子回头型的男生,后来故事的结局就是两个人分手了,然后女孩又去找那个家庭贫穷的男生了。这时候女孩说就喜欢这种老实类型的男生。
大家纷纷夸奖这个女孩情商高,说实在我真是一点没看出来她情商高之类的,更没看出来她喜欢过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结局是她和这个贫穷的男生也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女孩说你太老实了。后来我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老实人上辈子一定是挖你家祖坟了”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更为神奇的是,在若干年后,女孩又去找了这个家庭贫穷的男孩,当然现在男孩有了稳定的工作,女孩说现在觉得还是老实人踏实。大家纷纷祝福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然后两个人结婚之后又很快离婚了,离婚的原因嘛,女孩说彼此生活习惯不一样。
整场故事当中,女生似乎都在扮演一个不断成长的小女生的形象。而且是一个饱受社会习惯偏见的女生,引发了所谓的“有志之士”的广泛同情。
可是实际上她爱过贫穷的这个男生吗?她爱过那个富有的男生或者是她爱过她生命里的其他男生吗?但是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能发声的大人物还是身边小人物都对她称赞有加,我这才知道,有时候假话说成了一个圆圈,原来大家也会这么高兴,而且会拼命地帮你圆着假话,慌扯得越大,越引发别人的同情。
(四)
在说假话中,那些不断扮演着正义的有识之士,很多时候都是目光短浅之辈,他们只是一时痛快痛快嘴,树立自己“高大正义的形象”。却在真心这片从古流传到今最纯净的土地上,不断地撕扯下它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