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人生,如梦江湖。也许每个人都醉过,伤过,恨过,哭过;也爱过,拥有过的,轻松过,快乐过;不管怎样,庆幸的是,如今我们都酒后清醒着,幸福着……
说到酒,虽然天生不胜酒力,但入局时间很早,扳着指头算,第一次进入酒局应该不到十岁。
现在回想起来,酒留给我第一个印象,就是甜,像蜜糖开水一样的甜,越喝越想喝,越喝越不能自控。
记得是爸的老乡到家里来,母亲弄了几个小菜,然后到对面的小商店买了一瓶通化葡萄酒。爸和老乡把酒言欢,说不完的话。而我先是在那里玩酒,帮他们倒酒,趁不注意,再偷尝一口。没想这一尝,就没有止住。当年的葡萄酒就是色素加白糖和酒精的混合饮料,没有一点丹宁的苦涩感。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酒桌上两人聊得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最后,当他们示意我再倒酒时,才发现酒瓶已空,他们喝了差不多一半,我一个人喝完了另一半。此时我已是满脸通红,眼神飘乎。
后来的记忆很模糊,母亲一脸不悦,我野着劲想往外跑,可是脚步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张牙舞爪地哇哇大哭。
几个人拽着才把我弄到床上,哭累了睡了一会,醒后翻江倒海地吐了一地,害得母亲清扫了好久。
关于酒最初的记忆,就是这样懵懂不堪。从此对酒有了畏惧心。以至于青春时期,再也不想碰一滴酒。但在脱离校园,渴望长大的圈子里酒局却突然变得多起来。毕业会、同学会,青春少年相约,少不了酒,感觉只有醉过,才算真正长大。当然,也有借酒浇愁的,关于单恋的失恋的创业的,好像只有酒才能表明爱着和爱过,奋斗过。
我的青春很简单,帮别人写过情书,递过纸条。所幸遇到的都是好人,见我单纯,不爱不喜不招惹,没有欺骗,也没有被伤害过。虽然也混迹于帅哥圈,但一直保持着淑女形象,对酒更没有一点兴趣。简单暗恋崇拜着一个男同学,盼着某一个酒局能诱出他说出暗恋的女生,当然希望是自己。但总也没有机会,酒局中要嘛他特别清醒,要嘛就是醉得一塌糊涂。
有人开玩笑讲段子,说一女生装醉向喜欢的男生表白,虽然第二天女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但至少给了男生一个暗示,后男生主动,最终两人成一对。酒后吐真言,酒后也可以胡言,反正第二天你可以选择想起或者忘记,避免了很多尴尬的拒绝。
突然觉得我也应该把想说的真话和胡话一并说出,当然配合这个景,必须也要豪爽地喝点酒。
近十年不沾酒,半杯啤酒一入口,头就开始发晕,脸颊通红。同学们笑说喝酒上脸的人是良心好,我也尬笑说自己有一颗火热善良的心。
借着酒意,我絮絮叨叨,轻松地和同学们酒聊,说到兴致处,开着玩笑说出秘密,当然变换了一下,说的是曾经,而不是现在。曾经心动,如今无感,借酒吐真言,酒后全忘记。男神的眼神从来没有的柔软,然后自我解嘲,当初怎么就没发现?
当然了,能发现能叫暗恋,那是明恋。谁没有一个狂妄又躁动的青春?谁没有一场疯狂又纯粹的暗恋?虽然酒后的话可以不算,能坦然出来的,自然已经释怀,友情重于爱情。自那以后,能感受到男神更多的关注,从同学到朋友,从哥们到牵手,最终暗恋成爱恋。这是关于酒唯一有趣的记忆。
虽然喝酒早,但伤胃也早。对于酒精的极度过敏,让我特不喜欢酒。那些年,在娱乐场所混的帅哥美女,都是酒精考验。城市的娱乐交际文化还是离不开酒文化,越认可你,越给你敬酒,不喝就是看不起人,也别想在这城市这场子再呆下去。看到舞台上,歌手们为了小费和花儿一扎一扎的狂灌,才在后台吐了又继续喝,简直不忍直视。而我一个不好酒,不能酒的女子,最终只能低调地选择清静小酒吧驻场。在酒吧跑场的那些年,幸得有几个哥们朋友照应,以及自己坚守原则,没被动喝过一杯酒,但也唱垮了好多酒吧。
平日几乎不喝酒,吧师会给我倒一杯清凉的柠檬水润喉,每次唱完后都是口干舌躁地一饮而尽。偏有一次,一新朋友在吧台听我唱歌,点了一杯透明的水,出于礼貌也给我准备了一杯。唱完,我习惯性地拿起水就喝,吧师刚想制止,我已吞下一半。其间表情像揉皱,原因是发现口感不对,但喝得太猛又不能狂喷,只能强咽,可想多难受。
朋友惊呼,伏特加你也这么大口吞?
自从,对那花花瓶瓶的洋酒也没了兴趣,瓶子好看,没想味道却是那么烈,喉咙就像在冒烟,全然不是想象中那甜甜温和的味。
进入职场后偏又做了办公室应酬接待的活,难免会参加一些酒局,喝与不喝成了纠结无奈之选。同事提建议,你要嘛练酒量,要嘛练话术,自己不喝,让别人喝。除了天生没有好酒量外,还有就是语拙,实在没有酒局上八面玲珑,让别人喝酒的本事。思索下,突然想起以前的一同学说过:醉过一次酒量就会涨一次。一回想,以前他酒量似乎不行,偶尔喝两杯醉熏熏地路过我楼下总要吹些响亮的口哨,惹得邻居一阵骂。毕业后游走在各类酒局,醉了又喝,喝了又醉,跌跌撞撞,如今俨然已混成了江湖上流传的不倒哥。
不倒哥的故事鼓励了我,如果醉过一次就能涨点酒量,那还是值得一搏。于是我开始接受酒局,大有壮士赴酒场不胜不归之势。没想仅几个回合下来,气势没被酒精烧旺,反被浇得彻底熄灭。
第一次,几杯啤酒下肚最后导致的结果是,在漆黑的楼道不知怎么爬回的五楼的家,第二天发现下巴在哪磕青的竟没一点感觉和记忆;第二次,醉得连楼也没力爬上去,打电话让家人下来接,害得腿脚不便的母亲差点摔倒。原想既然醉过那么两次,酒量应该涨了吧?遇公司客户接待,稍微多喝了几杯葡萄酒,现在想起估计是喝了假酒。酒局后就瘫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不能动弹,胃翻腾了一下午,吐得肝肠寸断,想死的心都有了。后来客户打电话来说,那天他也吐得翻江倒海地进了医院。
关于酒的记忆就是这样悲壮和惨烈,本一个看上去还斯文的淑女在酒面前却是形象尽毁,狼狈不堪。有一次和朋友喝黄酒吃醉虾还发生了过敏进医院的事件。自那以后,再次确认,估计醉死了,我这酒量也涨不了。算了,还是练话术吧。可这话术也不是说会马上就会的。那些像诗一样的酒词,比如“只要情谊有,喝啥都是酒。”之类典型卖乖的娇情词,于口拙且直爽的我又说不出,不实用。哎,没有天赋,既便后天再努力,还是觉得差上十万九千里,就算化身孙悟空也追不上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酒局沉浮,娱人伤己。当有一个跳槽的机会摆在面前时,我终于做了决定,中年已近,身体为重,退出酒吧音乐圈,专注于专业,顺便让酒局淡出自己的生活。远离酒场,远离伤害。
在成都的生活,朴素,简单,没有了酒色夜生活,没有了难堪的酒局,生活感和精力也在慢慢恢复。就算后来为了最初音乐梦想又在家乡开了原创酒吧,不得已时也只轻尝半口,以示礼貌。记得一个客人,提着瓶啤酒非要给我喝上几杯,我婉拒。他一脸的不满和嫌弃,哪有酒吧老板不喝酒的,生意怎么做?……家乡的酒文化还是盛行,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欢还是大多数人的生活习惯,纯粹地想植入自己的文艺梦想太不现实。一个仅仅靠梦想支撑的酒吧在这个城市的生命力更是难以延续。
恰因酒吧代理红酒,我也开始重新认识酒,为了给客户介绍红酒,一一品尝,不多,一点,品出每款酒的味道和背后的故事,品求精,不求量,发现品酒也有很多乐趣。
偶尔也有接待宴请,但幸不会有劝酒,可以自己把握。
最后一次醉是十年前在康定出差,还是怪自己没喝过青稞酒。几个当地人端着酒杯在你面前一首接一首地唱歌,最后实在拉不下情面,憋着气喝了三小碗。之前听说青稞酒就像小时候喝的醪糟水,事实证明又是忽悠,在我看来就是渗了水的白酒。结果还是天晕地转,一个人溜到高原山边吐得胃绞疼。从此对青稞类的酒也敬而远之;从此脸皮变厚,酒局上尽量喝水不饮酒。
反正男人们喜欢的白酒,再好都觉得难喝。这些年虽然喝酒不多,醉次有限,但也尝试了很多种酒。唯一喜欢上葡萄酒,偏爱上其中甜酒,冰酒、贵腐以及晚收甜白。
那种浓郁芬芳的甜总让我想起所有的美好,一种温和的幸福感,不管是青涩的初恋,迷惘的青春,奋斗的中年,还是平和的现在。
酒局或许是每个人一生中必经历的坎,中国渊源流长的酒文化,有时候是交际场上的欢乐,有时也变味成一种镣铐和束缚。学会拒绝,学会品味,学会享受。三两知己,碰杯的声音清脆悦耳,洋溢着欢乐,没有反复劝酒的尴尬和无奈,自斟自饮,微醺就好。
当一段喜欢的音乐响起,轻摇着浓稠的液体,那些橡木桶里面沉睡许久的精灵终于苏醒,拖着长长的裙摆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起舞,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原来有酒的生活也是安静和美好。
杯酒人生,如梦江湖。也许每个人都醉过,伤过,恨过,哭过;也爱过,拥有过的,轻松过,快乐过;
不管怎样,庆幸的是,如今我们都酒后清醒着,幸福着……
最后,以一首词结束我关于酒的故事,那些年与别人合作过的一首歌《酒醉女人心》。
有道是:痛过方知情浓,醉过才知伤身,走过才懂心苦。
用一杯酒来盛 你给的残忍
寂寞的心情 与这夜色很相称
孤单自斟自饮 痛刻骨铭心
苦涩的泪在喧嚣的伤疼中已乱了分寸
杯中的爱情 已渐渐冰冷
感觉不到你的体温 只能用烈酒暖身
迷醉的眼神 透出爱的诚恳
向着爱狂奔 却在幸福处默默得转身
啊,酒醉女人心 还在想念你的温
思念的针 心中划出伤痕
啊,酒醉女人心 情已成灰烬
饮一杯苦闷 难过心中翻滚
夜已深了 酒醉的女人,在喧嚣的伤疼中默默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