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每天都变,何况是人。——何云
何云在各大网站以及街头发布了寻人启事后,有些筋疲力竭的回到了家里。
女儿何琼花正躺在沙发上熟睡,小脸红扑扑的像苹果,母亲正在客厅收拾孩子扔在满地的玩具。
“找到了没有?”母亲问。
“没有!”
“没事,有妈在,怕什么!白木槿不在,我们照样把小花养大成人!”
何云坐在沙发上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他知道一旦他接上话,母亲会滔滔不绝,说个天旋地转。
这两天夜里小花半夜醒来找妈妈,哭闹到累了才睡。
母亲虽然不算贤妻良母,但至少比自己有经验,幸好及时赶来帮忙了,否则何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何云有点慌乱感觉累的灵魂要出窍了,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看这一大家子就他一个男人,还等着他顶天立地呢。
何云下午三点还有一节素描课要上,可萧警官跟雷警官来到了家里,何云只能发信息让麦婷代他给孩子们上课。
萧警官问“白木槿有没有跟你说她要取什么快递?”
“没有,我当时问她是什么快递,重不重,重了我帮她去取,她说不重她自己去取,顺便楼下买个东西,我就没去。然后晚上十点钟了还没有回来,我打她电话已经关机了,发信息也不回,知道第二天她一夜未归,我才发现不对劲,我问了丈母娘和她的朋友,都说没有见她。后来我去了楼下商铺挨个找了,也找物业调监控查看了,发现她在6号便利店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期间我打电话报案,警察说24小时之后才给立案,所以我28号晚上十点打110报案了。”
萧警官皱了皱眉头说:“我们查看了小区周围的所有摄像头,发现白木槿上了一辆出租车后,再没有了消息,她在兰山脚下下的车,摄像头最后显示她上山了,但山上树林茂密,没有摄像头。”
见何云眼圈有点红,萧警官安慰道:“你别担心,警方决定明天早上搜山,你有什么消息了立刻打电话告诉我。现在我们问你几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这样能够更快的帮助我们找到你的妻子白木槿。”
一旁的雷警官在录音做笔录,慢条斯理的问道:“你们两个最近有没有吵架或者发生什么矛盾?”
“没有吵架,基本没什么矛盾吧。我上班她带孩子,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有点喜怒无常。”
“你能具体说说怎么个喜怒无常吗?”
“前两天她让我给孩子买点牛奶,我回家时忘记了没有买,她说我不关心孩子什么的跟我生气,不过最近她很沉默,我跟她说话,她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哪怕多说一个字都觉得不厌烦。结婚前她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现在越来越不像她了,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经常跟我冷战,动不动就生气,以前她很温柔的。”
“那她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她为人处世谨小慎微,从来不与人起冲突,能让着别人就尽量让着别人。”
“好,我们知道了,如果你有消息马上告诉我,你可以再联系一下她的亲朋好友,明天如果你能提供一下她的社交账号最好。”
好好的日子,虽然平静但也安然,如今却变成了这样,何云回家的路上断断续续回想起很多事,想着想着就哭了。
人生漫漫,尽是考验。
雨哗啦啦的下了起来,像有人在天空倾倒悲伤。
何云想起第一次见白木槿,那是2009年夏天,在六中门口的甜甜小卖部,何云和母亲参观完自己将要复读的学校。何云口渴了,让母亲门口等候,自己去甜甜小卖部买水和雪糕。
白木槿眉清目秀,身着绿色连衣裙,一头齐耳短发干净利落,当她问“你好,要点什么”的时候,那声音温柔的像是一团团云朵,软绵绵的,在炎炎夏日里,何云心扑通扑通挑,有些眩晕。
直到到现在他永远记得那个声音好温柔好温柔,感觉世界变的温暖美好。
何云的母亲孟玉从未这样温柔的对儿子说过话,一路上说了各种考不上大学就让他去工地搬砖,考不上大学丢人现眼之类的人生警告及如果能考上大学给何云买笔记本电脑,带他去拉斯维加斯旅游之类的威逼利诱,母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搞得何云觉得如果考不上大学,自己的人生就彻底完了。成败在此一举,不复读就难以翻身,所以何云决定复读。
未成年的世界就是读书读书,努力努力,除此之外,好像无路可走。
何云常常希望母亲能够温柔一点就好了,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母亲永远就是这样的人,大嗓门、控制欲强、一言不合就燃爆,气场八百里强。
在母亲眼里人活着就得功成名就,做人就得做人上人。
人有时候真是缺什么就喜欢什么。
可能就是因为声音的缘故,白木槿在何云心里就是完美女神,他觉得女人就得这样才美,温柔可人,娇羞百媚。
高三开学时,何云恰好在白木槿的班级复读,他坐在白木槿身后一排。
从那以后,何云经常向白木槿请教题目怎么做,白木槿说你们美术生文化课要求不高,你考及格就行,也太拼了。她哪里知道何云只是想听她多说说话而已。
木槿的话在何云心里就是甘泉琼浆,心头朱砂,白月光。
放学后何云也经常去甜甜小卖部买雪糕,买零食,买学习用品,看上去白木槿跟母亲相依为命,从未见过白木槿的父亲。
后来何云听同学说,白木槿的父亲去世了。至于怎么死的,何云有问过白木槿,她好像极度恐慌不愿意提及此事,何云也就不好追问。
后来等白木槿大学毕业那年,她的母亲张梦瑶跟六中的一位老师白建华结婚了。
那一年白木槿毕业失恋,何云在张梦瑶和白建华的婚礼上再次遇见了白木槿,那时何云也毕业失恋。
那天白木槿第一次喝酒,她觉得这红酒是又苦又涩,可她每喝一口,觉得自己的心稍微能不疼一点,她悲喜交加,悲是自己失恋了,喜是母亲终于结婚了。
自从八岁那年父亲去世后,母亲一个人凭着甜甜小卖部将她养大成人,其中的心酸也知道母女两知道。
生活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你的苦,你不知道我的苦,因为我们都想过的幸福一点,甜一点,哪怕只是表面上很幸福,那也是向阳生长,生生才能不息。
何云在上大学后,四年时间再也没有见过白木槿,他只听人说白木槿为了不伤母亲的心,考上了金城本地的大学,没有报外地的大学,她怕自己走的太远,母亲会惦念。
她以为她是母亲的救命稻草,唯一牵挂,她却不知道母亲那时候很希望她考到远一点的地方,这样自己才能松口气,为自己活几天。
这是后来有一次她暑假回家听母亲喝醉了说的话,从那以后她很少回家,后来知道母亲有一天说要结婚了,她才知道原来母亲跟白老师心心相惜多年,母亲是白老师的初恋,母亲年轻时因为父母媒妁之言嫁给父亲后,白老师一直未婚未育,母亲为了木槿也一直未婚。
“如今他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木槿说完这句话后,笑了笑,用手抹掉了眼角的泪珠。
何云突然说“没关系,以后有我陪着你。”
何云在说出这句话时不假思索,他觉得自己因为远走他乡读书已经错过了木槿,上天让他们再次相遇,肯定冥冥中注定。
婚礼是下午五点举行的,等快结束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酒店大厅里熙熙攘攘,好一凡热闹景象。
只有何云和木槿拎着红酒瓶高脚杯,在酒店的后花园长廊互诉衷肠。
何云在外地的大学谈了一个女朋友,却被母亲强行叫回家,对方独生女,母亲很怕他给人家当上门女婿,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拱手让人,再说辛辛苦苦打拼半生的企业还等着儿子继承。
何云是回来了,但他喜欢画画,喜欢文艺的事情,觉得经商实在铜臭味太浓,所以开了一个画室,专门教学生画画,也算是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