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闹市,心在江湖

身在闹市,心在江湖

    ——读《古龙文集》有感

看完古龙就折服了。

  终于明白在那个印刷术不怎么流行的时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转借誊抄古龙的武侠小说了。  

没接触武侠小说时,略略知道古龙金庸倪匡的大名,却分不清他们的作品。看完《古龙文集》,给我个片段,我大概就能知道是不是出自古龙笔下,因为古龙是独特的。同理,看过古龙小说的也都明显,看《白说》第一页,我就知道白岩松是个古龙迷,果不其然。

  古龙书里的唯一一个注:冰比冰水冰。有人说这根本不能算个上联,但大概不少人都为了古龙一句签名书的承诺前仆后继。他在陆小凤传的最后几章作了这个注,承诺对出下联者将得到他、倪匡、金庸三人的签名书。可如今当我看到时,倪匡、金庸仍在,他却已作古。(18年10月金庸逝世。)

古龙一定喜红色。他笔下和红色沾边的人物,基本都是富有人格魅力的正派人物。像《名剑风流》里的红莲帮主——连红儿,少年英才。江湖混沌一片,众人皆醉他独醒。可惜,在名剑风流的下半部,代笔忽略了很多人物,推动情节发展的最有力配角连红儿凭空消失,人物关系一塌糊涂。这么个英雄人物,就这样被代笔毁了。这是我深恶痛绝代笔的一大理由。另一个以红色出名的则是白玉老虎里的红衣童子,风华绝代,跺一跺脚,江湖都要抖上一抖。而对立面的白衣童子,则被描写的顽劣不堪。

《古龙文集》里谈过三个侠盗——黑蜘蛛、司空摘星、楚留香。

司空摘星,妙手空空。偷王之王,凌空摘星。司空之盗,盗可盗,非常盗。司空有云:“偷是一种艺术,盗亦有道,识者,英雄也,不识,小人也,司空为此道,直追香帅。”

盗帅楚留香,威名震八方。给我一次穿越的机会,真想到你的朝代,看你怒马鲜衣。

对楚留香来说,他有两个左膀右臂——胡铁花和姬冰雁。胡铁花没有家,楚留香只有一艘船,名曰香榭,那便是他的家。他们七八岁便一起偷酒喝,在雪地里玩。成为兰州首富的姬冰雁,在楚留香有难时,马上抛下万贯家财,直奔沙漠,友情轰轰烈烈如柳烟飞所说——“昔年楚香帅左有飞雁,右有彩蝶,笑傲江湖,纵横天下”。

楚留香的一生,友也女人,敌也女人。他的香榭上便有三个女子常伴左右——擅长烹饪的宋甜儿、博闻强记的李红袖、精于易容的苏蓉蓉。他的对手里有神水宫的水母阴姬、沙漠女魔头石观音。红颜知己布天下——华真真、石绣云,可他唯一的妻子却是《桃花传奇》里的张洁洁。所以啊,浪子英雄碰上迷人姑娘,便是见一个爱一个,你不能奢望楚留香之流一生爱一人长长久久。同理,看书的人呢,遇着书,也是一样。我永远谈不了“我最喜爱的一本书”,现在谈的充其量是“我最近喜爱的一本书”。

罕有人迹的大漠、纷闹非凡的市井、英雄热血的江湖,楚留香到过的地方,都有他的传说。我不知道,一个人怎么可以活的那样洒脱,那样多姿多彩。明明,他的身世,多扑朔,多难以言说的苦衷;他的生活,多凶险,多不为人道的艰辛。

 古龙书里的每一句话不是伏笔就是一语双关,费脑子。看着古龙的书,你很容易神游的。因为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人性了。就连古龙笔下的七种武器,也不是真正的武器,却仍能致命——是七种实实在在的常见的人性。

  《陆小凤传》是古龙后期时的作品,这时期他已经成为了可以和金庸比肩的武侠界巨擘。陆小凤花心,四条眉毛是他的标志——自然,这是个暗喻,一个帅哥怎么会有四条眉毛?其中两条是指他的两撇胡子。陆小凤和谁都能打上交道,谁也都愿意和他扯上点关系。他没有什么武功招式,称霸武林只靠他的两根手指,曾有人下万金只为买他的两根手指。冷酷的西门吹雪都是他的座上客,曾同他开玩笑,只要他剪掉那标志性的胡子,赴汤蹈火西门吹雪都去。司空摘星管陆小凤叫陆小鸡,爱和他打赌,却也视他为平生知己。无疑,陆小凤是个很有趣的人。在江湖上混,有趣往往是最好的挡箭牌。一句有趣,武艺高深的怪人可能就会把你从他的剑下放走,富甲天下的怪老头就可能和你举杯痛饮。所以,陆小凤总是化险为夷。  

陆小凤的朋友花满楼,跟他恰恰相反。不是说无趣,而是温柔和专一。可这么个平和生活的人,自己本身却是个瞎子。陆小凤不耻烟花女子,可花满楼却向陆小凤解释她们生活的不易。所以说,古龙的小说反映的是人性,过着不同生活的人,有着自己特有的性格。古龙笔下的这些英雄,倒是都有个共同点。爱情都是公平的。凡是有女子喜欢上这些英雄的,英雄不说个个爱上她们,最少也是有番怜惜在里头。这点,不说一剑封喉的西门吹雪,连陆小凤也逃不出这套路。古龙也很暖啊。

心情不好的时候,爱看古龙。觉得自己无趣的时候,爱看古龙。古龙他潇洒,写出的人物也都潇洒。他们不计较生活的芝麻小事、鸡毛蒜皮,所以他们是英雄,而很多怀着英雄梦想的人却在现实的砥砺中被打磨成了精明世故、贪生怕死的小人物。我也是小人物里的一个,所以我爱看古龙。

短短一篇文,谈不完古龙,更谈不完他笔下的江湖。你该翻开书,古龙的奥妙都在书里,任君采撷。而于我,看古龙,酣畅淋漓,虽身在闹市,心却在江湖,有痛饮三大白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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