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苏荻漪代沁
简介:丈夫身边有个长情又得力的女总监。
从桃李芳华,到而立之年。
她陪着居世均在商场叱咤风云,至今未婚。
而我很早就在家看顾女儿学业,不闻不问。
朋友抱不平:
「代沁都把自己当二老板娘了,你还坐得住?」
我笑:「怕什么。」
这只是一种低成本的驭下方式而已。
网上有个词形容得精准又恰当。
叫作——性缘收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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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世均带着下属在海上团建时,我刚陪女儿在家吃过晚饭。
闺蜜林蔓的消息提示音密集响起。
十几张照片涌进来。
电话紧跟着打过来,话筒里传来海浪拍着船身的闷响。
她声音带着火气:
「荻漪,团建你怎么不来啊?」
「那个代沁,都快要长在老居身上了!」
林蔓的老公是公司的合作方,这次团建是两家一起组织的。
至于照片……
我在代沁的朋友圈看过了。
有张最刺目的。
甲板上,天高海阔。
代沁穿着一套清透鲜黄的比基尼,布料不多,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引以为傲的曲线。
她紧紧挽着居世均的胳膊,居世均则圈着她的腰,两人肌肤相贴。
她举着香槟,笑得明艳又大方。
几乎每张照片,她都和居世均立在 C 位。
那姿态,俨然是女主人。
她甚至没有设置分组或者仅我一人可见。
这样,评论区清一色的恭维和祝福。
也可以一并叫我看清楚。
然而这坦荡得近乎挑衅的照片下面。
她挑挑拣拣地给某几条【认证老板娘】、【般配!】的评论欲盖弥彰地回复:
「诶呀,别乱说呀!」
「苏姐看到该生气了。」
那边在吹海风喝香槟,而我这里。
赶上保姆请假。
一些杂事也不得不亲自动手。
我正在给女儿苏糖晚饭后要吃的橙子剥皮,橙汁溅出来,指甲缝里渗进一丝清冽的酸涩。
同一时间。
屏幕上方弹出代沁的消息。
2
她发来两张照片。
一张是贴身照,一张是朋友圈评论区截图。
她明明生怕我看不见,还佯装着解释:
【苏姐海风太大,居总怕我站不稳才扶了下,你别多想呀!】
看到了照片,居世均也发来信息解释了同样的理由。
我笑笑,回复道:【没关系,注意安全。】我把一瓣橙肉递到嘴边,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回复林蔓:
「糖糖上大学前,公司的事,我一概不掺和。」
她尖声尖气地替我鸣不平:
「不掺和?她都端起二老板娘的架势了。」
「我记着原来那就是你的一个小助理啊。」
「这眼瞅着爬到你老公枕头边了,你还坐得住?」
她刚回国,有些事还不清楚。
比如,代沁和居世均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十多年。
我噗嗤笑了一声。
林蔓恨铁不成钢。
「你还笑?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苏荻漪!」
她说的没错。
代沁对我态度的转变,是一条清晰可见的抛物线。
从最初进公司做我助理时的敬畏。
到我怀孕回家后她接手我工作的试探。
再到后来,她跟着居世均做成几个大项目后的平视。
最后我怀孕期间,我爸去世,居世均彻底掌权。
她对我毫不掩饰的、胜利者般的无视。
我擦擦手,把电话放在料理台上,继续切盘里的苹果。
「林蔓,你说,对一个忠心耿耿、能力超群的下属,最高效、最低成本的奖赏是什么?」
「升职?加薪?股份?」
「都不是。」我轻声说。
「是给她偏爱,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从而甘愿为你奉献一切,回过头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走到书房将果切递给正在做作业的苏糖,关上门继续说:
「这一切,都是我默许的。」
「因为从企业管理角度来说,这是一种最低成本的驭下方式。」
「只不过,居世均一直以为……」
「那个掌控者,是他自己。」
3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嫁给居世均。
原因无它,只是单纯的不敢想。
十几岁时,我们虽然就读同一所国际高中。
但两家的资金体量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我到现在还记得,鼎盛时期的居家。
在寸土寸金的 H 城里,他家别墅门前的私家道路就要开出去八分钟,花园比我家足足大出十几倍,里面还有专门豢养蓝孔雀的地方。
名流政要进进出出。
我爸妈都要辗转好几层关系才能搞到居家酒会的邀请函。
居世均是那样的耀眼,我则是他同学圈里背景板一样的存在。
然而盛极必衰。
高二那年,因政策调整,相关产业严查。
居家的房产资金一夕之间被查封,老居总锒铛入狱。
以往的亲友故交,做鸟兽散。
不久后,居世均的母亲也抑郁而终。
就在人人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
我卖了姑姑送我的十八岁成人礼——一只 Kellydoll 包包。
凑了三十万给他交留学的学费。
他讶异。
我笑着和他说:
「我和你申请的是同一所大学。」
「以后,我们还是同学。」
言外之意就是,以后我也可以帮他。
但青春期的男生,自尊心比天大。
他红着眼,梗着脖子说:
「我会还你的。」
随后,他自己又零零散散地借了些钱,愣是半工半读念完了大学。
哦,期间还没耽误和我恋爱。
毕业那年,还真叫他攒够了三十万,附带利息还给了我。
可惜还完钱的居世均一无所有。
他知道,他想娶我。
我爸妈自然不同意。
但居世均很聪明。
虽然家道中落,但早年优渥生活留下的品味和见识还在。
他会品酒,会打高尔夫,生活中礼貌周全,商场上精明果决。
他在酒桌和牌桌上为我爸的公司签下好几个大客户。
后来我爸松口让我们结婚,但始终不肯放权。
即使他已经生病,公司控制权也在我手里。
他像个精明的地主,只肯把居世均当作最得力的长工。
转机,出现在我怀孕。
4
我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家里的叔伯对苏家产业虎视眈眈。
我孕反严重,精力不济,不得已将核心项目逐渐交到居世均手上。
居世均的经商能力似乎是天生的。
他带的几个项目为公司带来了空前的盈利突破。
但他越是出色,我父亲就越是忧虑。
他要一个保证。
一个居世均永远无法撼动苏家根基的保证。
于是,在女儿苏糖出生后,居世均主动提出让女儿随我姓苏。
这也是我父亲最初预设好的,用以交换的条件。
我到现在还记得,在医院里。
居世均抱着刚出生的女儿,对病床上的我说的话。
他眼里有屈辱,有野心。
唯独没有了少年时的清澈。
他苍白着脸,对我说:
「荻漪,我为你和苏家做到这个地步,你父亲该放心了。」
我明白,一个被剥夺了冠姓权的男人,总要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比如,更多的钱,和更多的女人。
我给了他权力,默许他培养自己的心腹。
而代沁,就是在那之后,被他亲手从助理的位置上提拔起来的。
直到我父亲在女儿七岁那年去世。
父亲闭眼的那一刻起,某种平衡就被彻底打破了。
居世均的时代,开始了。
或者说,是他自以为的,他的时代。
这些年,我退居幕后,名为相夫教女,实则冷眼旁观。
我看着居世均如何大刀阔斧地改革,又如何将代沁一步步推上总监的高位。
代沁确实有能力。
她像一把为居世均量身打造的利剑,指哪打哪,无往不利。
她为公司拿下数个关键的海内外项目,在谈判桌上杀伐果决,在酒桌上长袖善舞。
她是他最得力的臂膀,最默契的战友,也是最贴心的情人。
公司上下,无人不知。
只有我。
苏家的女主人,苏荻漪。
像个活在旧时光里的瓷器,被供在家里,无人问津。
林蔓的电话,不过是捅破了那层人尽皆知的窗户纸。
这些年,公司每一笔不寻常的资金流动、每一次异常的人事变动,都以加密邮件的形式,每周准时出现在我的私人邮箱里。
我挂了电话,看了一眼书房里苏糖专注的背影。
苏糖的高中生涯马上结束。
这也意味着。
苏荻漪的时代,要重新到来了。
5
女儿高中毕业不久,适逢公司三十周年庆。
回归家庭多年,我早已疏于应付公司事务。
但晚宴这天,我还是决定出席。
挽着居世均踏入宴会厅的瞬间,我就知道,今晚是代沁的主场。
我身上是一袭香槟金的定制礼服,温婉疏离。
而代沁,一袭午夜蓝的长裙,恰好与居世均的领带颜色遥相呼应。
仿佛他们才是精心搭配过的一对。
「居总,陈董他们等好久了。」
她熟稔地为居世均递上酒,几乎无视我的存在。
他轻拍我的手以示安抚,接过酒杯,仓促交代:
「你先找地方坐会儿,我去打个招呼。」
便被代沁引着汇入了觥筹交错的中心。
我被晾在原地。
不多时,周围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不加掩饰。
「那是居总的太太?怎么感觉……气场跟代总监完全没法比啊。」
「嘘!小声点。不过说真的,你看代总监和居总站在一起,那才叫郎才女貌,强强联合。」
「是啊,听说回归家庭好久了,明知道居总喜欢代总监也不敢闹。」
「废话,这三十年,至少有十五年的江山是代总监陪着居总打下来的,我要是男人,我也选代总监啊!」
我噙着微笑,仿若未闻。
不多时,一个挂着实习生胸牌的女生,端着酒杯,眼神里带着几分狂热的崇拜,径直走向代沁,却在我面前被一位路过的宾客挡了一下。
她不耐烦地侧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皱起了眉。
「这位女士,您好。」
女生的语气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里是主桌宾客的区域,为了不影响代总监和贵宾们交流,闲杂人等最好不要在这里逗留哦。」
她说完,还特意朝代沁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邀功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代沁瞥见这一幕,唇边的笑意更深,却丝毫没有要替我解围的意思。
周遭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我还没开口,居世均的助理跑了过来,沉声道:
「王芮,这是居总的太太,苏女士。」
6
实习生面如土色,旋即鞠躬道歉。
居世均转头看向我,示意我他有在关注,也有在处理。
但如果不是这十几年他刻意在采访中刻意回避家庭,回避婚姻。
在公司刻意强化代沁的存在感。
我又何至于这般被人看轻。
他径直走到主桌,拉开了他身边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这才发现,主桌的座位安排得何其诡异。
居世均在主位,我和代沁分别坐在他的两侧,构成了一个稳固又尴尬的排列。
他从容解开外套扣子,不自然地补了句:
「你别多想,代沁总给我挡酒,所以习惯性坐我身边。」
到了致辞环节。
代沁作为公司元老率先垂范。
她举起酒杯对着大家,目光却锁在居世均的脸上。
「过去十几年,我将我所有的青春和热血都献给了公司。我最想感谢的,是居总。」她的声音微微哽咽,带着无尽的深情。
「感谢您,为我遮风挡雨,予我广阔天地。这些年,公司就是我的家,居总就是我的家人!」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我脸上。
7
我这才抬眼,望向代沁笑着开口:
「代总监说得真好,我和世均也一直把你当家人。」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笑意更深:
「就像我们全家都喜欢汤圆一样。」
「时间久了,总有感情的,对不对?」
代沁双颊微红,好奇地问:
「汤园?哪个部门的?」
居世均的助理低声道:
「汤圆是居总和太太养的一只布偶猫。」
代沁脸上的血色唰地褪下去。
我勾唇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沿:
「刚捡回来的时候瘦得可怜,蹭着人要吃的。」
「现在毛顺了,膘也肥了,偶尔还挠起沙发,把自己当主人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宾客们,此刻表情精彩纷呈,想笑又不敢笑。
居世均猛地侧头,罕见地冷下了语气轻声问:
「荻漪,你一定要在这种场合让她难堪吗?」
我偏过头,佯装恩爱夫妻,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轻语:
「你知道的,女儿高中毕业了。」
「还是说,这十几年的风光已经让你忘记了,公司,到底是姓居?还是姓苏?」
【截断位】
我从未对他说过重话。
这是第一次。
他被我的直白震惊到。
为了女儿有个和谐的家庭氛围,不打破她对父亲的滤镜。
也为了让居世均相信我回归家庭的意愿足够真诚,好令他卖力工作。
我一直没有戳破他兢兢业业十几年给自己打造的幻境。
现在,我只是轻轻一戳。
居世均就愣住了,铁青着脸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别紧张呀!」我提高了音量。
「就是借今天的场合宣布一下,下周,我会正式回归公司。」
「届时还望在座各位,多多关照。」
8
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场死寂。
代沁彻底僵住,像是被人迎面浇了一盆冰水。
一周后。
我空降公司,职位是副总裁。
是个听起来权力很大的虚衔。
分管企业文化、员工关怀和部分审计工作。
父亲的老部下对我毕恭毕敬。
居世均麾下的人则对我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一团和气,岁月安好。
但这温水煮青蛙般的平静,不是我想要的。
于是,我借口女儿即将出国留学,希望能在这最后几个月里,让她享受完整的家庭时光。
这个理由居世均无法拒绝。
我和居世均同进同出,早上坐他的车上班,傍晚等他一起下班。
甚至他加班,我也让秘书订好晚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安静地看文件陪他。
代沁没有了任何见缝插针的机会。
早些年,代沁跟项目跟得风生水起的时候,走红过一阵。
那时我总是能刷到她被问及婚姻时的采访切片:
「与其做谁的太太,我更享受当自己的女王。」
「用子宫当筹码,是最可悲的女人。」
「我的安全感,只来源于账户余额的位数,而不是男人的承诺。」
……
那些采访片段被剪辑成短视频,在社交媒体上病毒式传播。
她的金句下,堆满了网友狂热的追捧和赞美。
【我的互联网嘴替!我们大女人就该这么活!代总就是我的精神导师!❤10w+】
【这才是真正的雌性中的雌性,格局打开,通体舒畅!❤8.2w+】
【代总美爆了!怪不得居总每次采访都要夸,搁谁谁不迷糊啊?❤10w+】
【别乱说,居总有老婆的,不过啊听说早就回归家庭了❤2w+。】
【这么看早就貌合神离了啊,这正宫位置吃枣药丸呀!❤6w+】
一时间,代沁风头无两。
采访语录被无数真正追求独立事业的女性奉为圭臬。
久而久之。
网友甚至不再直呼其名,而是送了她一个极具分量的称号——教科书式大女主。
但这段时间,在茶水间或走廊里。
我经常瞥见这位大女主那张因嫉妒和不甘而微微扭曲的脸。
大女主似乎忍不住了。
过了几天,几个难啃的项目交到了我手中。
居世均这么安排的目的,不言而喻。
我忙起来,代沁才有机会和居世均独处。
把难搞的项目交给我,居世均才能如愿看我知难而退。
不过,这只是我的开始。
9
有个项目会面在外地,我不得不带队去宁城出差。
我去找居世均签出差审批时,代沁也在。
他抬起眼,一贯温和的脸上带着担忧:
「这个项目,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我还没开口,代沁便轻笑一声。
她斜倚在桌边,语气佯装关切:
「苏姐何必这么辛苦?居总又不是养不起你。」
她明明见过我以前在职场上凌厉的一面。
但她膨胀久了,也开始认为,我回归家庭这么多年,是需要居世均养的人。
我没看她,只淡淡一笑:
「世均自然是能养得起人的,只不过,我比较喜欢自己养自己。」
我略一停顿,字字分明:
「代总监说过的,伸手要的饭,哪有自己赚的吃得踏实?」
代沁哑声。
居世均见代沁无功而返,最终还是顺势签了字。
晚上吃过晚饭。
女儿搂着我的胳膊,小声问:
「妈妈,你要出差多久呀?」
「三天。」
她松了口气:
「还好,我还以为要三个月呢……那样就赶不上我的入学了。」
我失笑,刮了下她的鼻子:
「怎么会错过?你入学,妈妈还要送你一份大礼。」
「什么大礼呀?」
我揉揉她的头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10
为了方便与客户沟通,我入住了对方公司高层所在的 J 酒店。
找这个项目开刀,是因为对方负责人与我有旧。
合作洽谈比预期要顺利。
人还在回程的飞机上,就有骑墙派给我发恭喜小作文。
回到公司,我把一万二的住宿费发票交到财务部后。
财务新来的小李,破天荒地敲了我两次办公室的门。
他一脸为难:
「苏董,这个……最近刚下了规定,为了控制成本,所有高管出差的住宿标准,每晚不能超过三千块。」
我看着他手里那张烫手的发票,了然于心。
这是代沁的投石问路。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小李见我没发火,反而更紧张了,他压低声音:
「代总监说,公司要一视同仁,规定就是规定,希望您能理解。」
「别紧张,我理解。」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我抽出一叠现金,连同那张发票一起推到小李面前。
「按规定报,多的部分我自己补。」
「这件事,为难你了。」
小李愣住。
似乎是没想到令自己战战兢兢的任务居然会这么顺利。
我端起咖啡,慢条斯理地吹了吹热气,目光温和:
「年轻人在职场,总是会有许多不得已的时候,我能理解。」
「回去交差吧!」
再抬头,小李的目光里多了感激:
「谢……谢谢苏董。」
小李逃也似地离开办公室,话里的感激不似作伪。
代沁想用新规针对我。
可这财务部,总监下面有部门经理,部门经理下面还有主管。
结果这点事,一堆人精推到最后,居然派个实习生来打头阵。
原本我还以为,代沁在公司扎根十多年,手下的人能多忠心耿耿。
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要害部门,人心不稳。
四千块,买了一招奇臭无比的先手棋。
这笔账,太划算。
11
本以为代沁还能有什么新招数。
没想到她在上次吃过甜头后,开始对用报销制度给我添堵这事乐此不疲。
后来我想通了。
不是她不想用别的方式。
而是她现在身为 CFO,熟悉又善用这套规则。
所以喜欢在自己的舒适区蹦蹦哒哒用这些小手段来膈应我。
截止目前。
我一共谈成了三个项目。
出差了三次。
连同垫付和补的报销款项已经快 10 万。
差不多了。
我决定给她回个礼。
12
上周招待客户预支的款项被我花超了。
递交的报销材料里,还有几张非正式收据。
果不其然。
等了半个月,报销款迟迟未到。
下午,我趁着人最全的时候,去了财务办公室。
负责的经理姓宋,看着面生。
我没顾忌,开门见山。
「宋经理,我那笔去 K 国的报销单,一共不到 5 万,压了快一个月了。」
他一愣,只堆着笑打太极:
「我这儿……正忙。」
「我也忙,」我打断他。
「但没有一边替公司赚钱,却自己垫钱的道理对不对?」
「我们好像没熟到有过节的地步吧。」
「还是说,宋经理这样是在替谁出气呢?」
我直白地问,目光纯澈。
宋经理立刻拘谨起来,一脸的有苦难言:
「嗐,哪能呢?」
财务部瞬间寂静无声。
没人抬头,但所有耳朵都竖了起来。
片刻,代沁踩着高跟鞋来了。
她披着爱马仕的薄衫,双臂交叠,姿态从容。
估计她也等了很久。
代沁捏着我的票据笑里藏刀:
「苏董怕是太久没上班不了解。」
「没抬头,没印章,真假难辨,财务没法入账哦。」
这话一出,倒显得我无理取闹了。
「招待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讲的,报销制度明确规定出国招待允许现金支出,并且特殊情况下允许一定额度的非正式票据。」
她迎上我的视线。
「您也说了,那是招待前,制度就是您出去这一周改的,都上过会的呀。」
她故意放慢语速:
「现在,非正式票据难辨真假,就是不行了哦!」
我反问她:
「那你的意思是,为了证明票据的真实性,我该去给当地的烤乳猪厨子现注册个公司,再刻个章?」
「冤枉人也得有个尺度吧?」
代沁抱臂侧头,在我耳边讥诮地笑,而后低声说:「苏董就别挣扎了,冤枉你的人本来就知道你有多冤枉。」
我话锋一转反问道:
「哦,又不是一群人盼着我拿下项目的时候了?」
她像是听了笑话:
「苏董,那是公司给你的机会。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做。」
就等这句呢。
「好。」我站直身体,看着她。
「代总监找愿意做的人吧,K 国项目下周就招标,所有资料都在我这。」
代沁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些不合规的票据,是我故意递出的钩子。
她下意识扫了眼四周,才惊觉我为什么直接来财务部,而不是直接去她的办公室。
现下许多双眼睛正盯着这场闹剧。
她沉默片刻,试图找补:
「这是两回事……」
「怎么两回事?您刚刚的意思就是这项目不用我干了呀!」我没给她台阶,「这样,报销费用我不要了,就当请全体股东吃饭了。」
「至于 K 国的客户和项目,您另请高明吧。」
说完,我转身就走。
13
K 国的项目之所以这么多年迟迟未推进,不是因为别的。
单纯是因为父亲去世了,合作续约受阻。
这个项目总金额高达 9 位数。
居世均若是敢说不想要这口肥肉,第二天就能被那些老古董用唾沫淹死。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尝试过,就连居世均自己也是屡屡碰壁。
前几年,代沁带着一队人在 K 国蹲了一个月,愣是连合作方负责人的面都见不到。
我谈成合作,股东固然高兴。
不过以代沁要强的性子,心里估计早就不平衡了吧。
我回了办公室,舒坦地坐在椅子上等待事态进一步发展。
不多时。
居世均进了我办公室。
我头都没抬,冷着脸对着电脑一通敲键盘。
「忙着呢,没空。」
居世均面带笑意地问:
「忙什么呢?」
「扫雷。」
「哦!什么扫雷这么先进,还需要用键盘的呀?」
他的话里带了点调侃的意味。
诶呀,光顾着高兴,得意忘形了。
刚才,应该按鼠标的。
居世均问:
「苏董得空了,赏脸聊聊?」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
「你要聊什么?」
居世均牵过我的手掌摩挲:
「代沁跑到我那,哭得梨花带雨的。」
「你说你就为了几万块钱,至于吗?」
「在财务部给她罪受,你让她以后在下属面前还怎么抬头?」
我抽回手,拽出湿巾。
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细细擦拭,冷着脸道:
「这事是这么算的吗?」
「还有,这是你这趟来找我的重点吗?」
他分明是为了项目才来的。
居世均拱手作揖:
「我的错,我的错。」
「这样 K 国项目还由你来做。」
「至于报销款,三天,不,两天之内,一定到账,行吗?」
「行呀,但是代沁得给我道歉。」
14
我如愿得到了代沁的道歉。
K 国的项目也大获全胜。
由此我俘获了一群拥趸,其中甚至包含以前不看好我的董事和股东。
庆功宴上,居世均春风得意。
酒过三巡,他把我拉到一旁。
「上次代沁受了委屈,但也是为了公司好。」他话里有话,「K 项目后续收尾工作繁重,你看代沁有经验,让她也进项目组,帮你分担分担?」
我晃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弧。
「我的项目组,什么时候需要她来分担了?」
「苏董,格局大一点。」居世均拍拍我的肩。
「都是为公司,功劳簿上多个人,也好看嘛。」
说白了,就是想来摘桃子。
把 K 项目的功劳分一半给代沁,好安抚她的情绪,也平衡我在公司的风头。
除却男女关系,他这么在意代沁的感受,只有一种可能——
代沁有他不少把柄。
那就,从她开刀吧。
我冷笑一声,把杯子重重放下。
「让她进来可以。」
「但所有决策,必须我一个人说了算。她只可以听,可以做,但不可以有意见。」
居世均立刻堆起笑:
「当然,当然。」
15
三天后,代沁火速搬进了 K 项目组的办公区。
高管的人事任用效率这么高。
不得不感叹,居世均包括代沁现在的话语权确实足够大。
她像个女主人一样巡视着地盘,下巴微扬,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我没理会她的耀武扬威。
一周后,集团战略会上,我抛出了一个新项目——城西科创园的整体招标案。
这是个香饽饽。
谁拿下,谁就是今年的业绩之王。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我看向代沁,笑了笑:
「代总监能力出众,这个新项目,就由你全权负责吧。」
代沁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想抢的是 K 项目收尾的功劳,这个倒是意料之外。
我们的关系还没缓和到可以把一块到了嘴边的肥肉拱手让给对方的程度。
她有疑虑,但又不清楚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高帽递给她,她还是笑着接下了。
「……好,多谢苏董信任。」
她咬着牙应下。
她以为我只是想把她从 K 项目支开。
她不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
16
势在必得的科创园项目被代沁弄丢了。
原因是有另一家公司给出了更高的报价。
这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对方的出价仅仅比我们高出了 0.3% 个百分点。
价格优势很微弱,也足够精确。
这表明,公司的投标信息大概率被泄露。
首当其冲的嫌疑人,就是代沁。
而她坐在那里想的是什么呢?
她大概会想。
她没做过。
可那个计划书的报价从始至终只有自己和居世均知道。
她也清楚地知晓。
在这段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中。
居世均正在和我争夺管理权,她和居世均的关系几乎到了牢不可破的地步,他是不可能在关键时刻自断一臂的。
她看向居世均,却没有得到同样的目光回馈。
等待她的,是董事和审计的问询。
哦,我还找了两位专业律师。
待审计部经理走完交代的质询流程。
律师清晰地问:
「代沁小姐,请问您近期是否曾与对手公司的相关人员进行私下接触?」
代沁开始紧张,她攥着拳头想要否认。
却抬头看见了坐在她对面、抱着双臂、从容微笑的我。
她明白了。
她搞明白了。
为什么我会好心把这块肉送给她。
为什么在对家公司项目组工作的前男友会忽然找到她。
为什么聂喆攥着自己的手,说自己已经很快就能买起房子,求自己和好了。
聂喆是能买起房子了。
代价是毁了她的前途。
招标开始前一周。
我让林蔓找到了聂喆。
男人起初以为代沁当初和他分手,是因为他买不起 H 市的房子。
林蔓给他展示了代沁名下的房产。
有一套的购买时间甚至是在两人还没分手的时候。
聂喆将信将疑地找到代沁对质。
那一面,葬送了代沁的一切。
代沁抬眼与我对视良久,最终平静开口:
「有的。」
会议室里响起了细微的骚动。
我扬扬嘴角。
她很聪明。
知道我既然出手,一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她只能认栽。
她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我见过对方项目组的聂先生,但那纯属私人约会,谈话内容并没有涉及公司任何一项业务内容。」
「我从未出卖公司利益。」
「好的,我们了解了。」律师最后确认,「这是您提供的全部陈述吗?」
「是的。」
审计经理随后宣布:
「鉴于项目金额重大且情况复杂,现决定你暂予停职,配合调查。期间请保持通讯畅通,公司保留依法追究的权利。」
「好。」她摇晃着站起身,「我可以走了吗?」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居世均。
「居总?」她问。
一直沉默的居世均木然地点了点头。
17
我和居世均回到他办公室时,代沁也在。
一向利落的职场女性,此刻眼眶通红,几根发丝凌乱地黏在脸上,哭得狼狈不堪。
见到居世均,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全然不顾我也在场,红着眼睛急步上前:
「我没做过。」
「我不知道是怎么泄露的……也许只是巧合。」
「世均,你是信我的,对不对?」
居世均沉默。
她仍试图解释:
「计划书我一直放在保险柜,从没乱放……」
忽然,她转向我,勉强恢复冷静:
「现在最要紧的,是查谁动了保险柜、谁偷看了计划书。」
她抹掉眼泪,走近我,语气发狠:
「一定……是有人别有用心。」
「我现在就调监控,现在就去查!」
她转身就要冲出去。
「别查了!」
居世均突然开口,声音果断。
代沁整个人顿在原地。
她颤声问:
「怎么了?连你也不信我是被冤枉的吗?」
我平静地接话:
「他信你。」
她猛地回头。
我轻轻一笑,低声道:
「因为冤枉你的人,比谁都清楚你有多冤枉啊。」
18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代沁所有激烈的情绪。
她的哭诉、她的质问,戛然而止。
她一定想起来了。
就在不久前的财务部,自己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那天的忍气吞声,不是懦弱,而是记账。
原来今天是一场我精心策划的围剿。
她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转头质问居世均:
「世均她什么意思?」
「你说话呀!」
居世均的沉默,让她脑中蹦出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不是你,世均。」她不停摇动着居世均的手臂。「一定不是你对吧?」
男人还是沉默。
他当然不能说。
他怎么能告诉代沁,就在几天前,我把代沁和前男友约会的消息告诉他后。
我的律师坐在他的办公室,他和代沁利用海外渠道做的那个壳公司的流水、每一笔资金转移的证据,清晰地摆在了他面前。
甚至还附带了一份草拟好的、以职务侵占和商业窃密为由的起诉书。
我给他的选择很简单。
要么,弃车保帅,他全身而退。
要么,鱼死网破,他和代沁一起,面临牢狱之灾。
十几年的情分和唾手可得的富贵,他只犹豫了三秒钟。
「世均,你怎么能这样呢?」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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