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自己 ▏湮灭

“可不可以让我再一次回到那个美丽时空里,找自己……”

影片《湮灭》改编自同名科幻小说《湮灭》的第一部《遗落的南境》。原小说《湮灭》打败《三体》获得2014年的星云奖。星云奖是个什么级别的奖呢,手动百度百科是这么解释的:

星云奖(Nebula Award)是美国科幻和奇幻作家协会(Science Fiction and Fantasy Writers of America,SFWA)所设立的奖项,首创于1965年,每年度由该协会评选和颁发。其奖金来源以出版年度获奖作品的收益为基础,奖杯则是一个由透明合成树脂制成的螺旋星云——这个奖项也因此而得名。

星云奖虽然评选范围仅限于在美国出版或发表的科幻及奇幻作品,但仍是幻想小说界最重要的奖项之一。它经常被用来与雨果奖相提并论,二者合称为“双奖”。

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剧本原型足够优秀,也就奠定了改编作品优秀的基因。

电影《湮灭》既是一部优秀的科幻片,同时他还讲哲学,讲伦理。着迷于科幻的人们看完会热衷地讨论片中shimmer对基因的折射,海拉细胞的永生,最后的女主到底是本体还是复制体。同样,片中充满了各种隐喻,它探讨毁灭,探讨永生,探讨本我、自我,它探讨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它探讨每天升起的太阳都是一个新的太阳,它探讨无限的可能和无止境的轮回。要说相似,那么几年前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大量的隐喻象征,在本片里你可以再次感受到。

两部电影,讲的同样是一段奇幻经历之后的唯一生还者,通过口述来带着我们重新经历一次他们的经历。《湮灭》上映以来,网友们热烈讨论的基本主要集中在女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上,女主是女主本人还是复制体还是被折射之后的本人或者被折射之后的复制体,是不是感觉被绕晕了。哈哈哈哈,太热闹太有意思了,一部电影114分钟,看完的人各执己见,关键是还都说得有理有据,分析的头头是道。这样有意思的情形,在电影《少年派》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不管这是一部软科幻也好,新科幻也好,每个人观看后都会得到每个人最深刻的感受。而对于影影来说,全片无处不在的象征和隐喻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最深的。看完之后有两天,都会时时陷入电影的情景之中,回想每个细节,试图串联起影片的逻辑,试图去解答电影的开放式结尾。但是,正如另一部影片《头号玩家》里的一句台词“有时候不去追求最终的胜利可能才是真正的胜利”,对于《湮灭》这部电影也是,其实不去解答最终的问题可能才是真正的解答,不去纠结于影片中的细枝末节才能得到最直观最真切的感受。导演已经在电影里丢出了无数的彩蛋,就等着细心的观众去寻找了,一刷找不到可以二刷三刷哈,一部优秀的影片值得我们N刷。

今天呢,影影就跟大家分享一下,影影在这部影片中get到的一些有趣的象征和隐喻,以及引我深思的内涵。

疑问一:心理学家带队,五个女科学家组队探险,没有士兵保护甚至没有配备任何防护措施?why?

全片一开始,五个各带技能的女科学家和女急救人员组队进入shimmer里面探索外星未知物质,这个组合真的太让人疑惑了。因为,首先这个灯塔周围的外星物质已经造成了不可逆的可怕的结果,派去的先遣人员也都有去无回,唯一生还归来的士兵也体内器官衰竭大出血濒临死亡,为什么还要派五个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也没有配备任何防护设备的女科学家组队进入shimmer里面,甚至没有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科学家配备几个战士,最后还让一个心理学家带队,这完全是不在乎探测数据是不是能被安全送回的去送死的做法。

带着对这点的怀疑,影影默默的往后看,越看到后面越觉得,其他四个角色更像是女主的分身,或者是象征着女主内心的其他几个自我,一个主体人格带着自己的另外几个人格身赴险境,寻求自我毁灭。

整个遗落南境的探秘就像是女主的一个梦,或者是一段心路历程。女主背叛婚姻,欺骗伴侣,自己犯下的错误毁灭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是非观和伦理观,女主深深的厌恶自己,无法接纳自己(片中通过出轨对象的一句话也揭示了这一点),女主的内心是分裂而又凌乱的,所以才会踏上探秘遗落南境之旅,看似是自我毁灭,实际是寻找自我的历险。

 五人小组组队打怪

假设以上的分析是成立的,那么女主在进入shimmer前内心是挣扎的,是不愿意的,是警车逼停了救护车,警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后强行把她带走的。可以说,女主对探寻自我的这场旅行是恐惧和拒绝的,直到代表着理性自我的心理学家和女主之间的对话,才坚定了女主的内心。女主在得知事情真相时茫然慌乱的问心理学家,“你们不准备让我回家么?”心理学家反问她“你现在想的难道只是回家么?”女主看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丈夫回答了一句“我想在这儿陪着他……”至此,女主和以前那个旧的自己和一团乱麻的生活说拜拜。

有意思的是,象征女主多重自我的这几个组员的身份,也是和她平日的生活息息相关,她是一个在大学里面任教的生物病理学家,在从事科研工作之前有七年的部队经历。所以看看分裂的几个角色,地理学家,物理学家,心理学家,就好像女主真实生活里的同事,是一些她熟悉而又会触及的领域。还有急救人员,不难理解,这应该和她七年的部队经历有关。

疑问二:在shimmer里为什么出现了一栋和女主现实生活中的家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在这栋房子里,女主隐瞒的婚姻关系被队友揭穿?why?

一开始进入shimmer时,女主选择对其他人隐瞒了她的婚姻,这像极了女主在现实生活中,对自己的出轨和婚姻来回摇摆时的自我欺骗和自我麻醉。后来,在被熊袭击的那所房子里,其他队员发现了女主和男主的夫妻身份。

发生熊袭击的那所房子和女主在现实中的家几乎一模一样,包括房屋二层的三个窗户和屋子外面空地上的秋千架,只不过一个光鲜一个残败。骷髅熊撕破防护网闯入据点进行攻击,象征着出轨从外向内暴力攻破了看似坚固的婚姻,而代表空虚和迷失自我的地理学家和代表逃避和不敢面对的急救员都死于熊口,也像极了迷失自我的莉娜和逃避现实的莉娜毁于自己的出轨和欺骗。

想要逃避一切的急救员在死之前,喊出莉娜是骗子是谎话精,像极了对莉娜现实生活的指控。一个拥有看似幸福婚姻的生物病理学家,一个在学生面前为人师表的大学教授,却被自己最原始的本能支配,过着满是欺骗和谎言的犹如一团乱麻的生活。

    女主温暖的家
shimmer里面熊出没的房子

最终,骷髅熊死了,熊所象征的现实中狼藉一片充满背叛的婚姻生活本身也湮灭了,随之死亡的还有想要逃避的急救员和迷失自我的地理学家。当逃避现实的自我和空虚迷失的自我都被干掉之后,那个软弱的被绑架的自我(具有自残倾向的自卑的物理学家)得到了救赎,不再挣扎顺应自我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植物人。

当这三个自我湮灭之后,镜头给到女主,女主在丛林中俯身痛哭,痛哭既是来自叩问内心和自我毁灭的痛苦,也是祭奠迷失的自我,软弱的自我,逃避的自我,哭过之后,一个全新的自我眼神坚定,追随着理性的自我(心理学家所象征的自我)向着灯塔,重新出发。

疑问三:墙上尸体的手臂上为什么有着和女主手臂上一样的纹身?why?

女主的丈夫,在得知妻子的出轨和背叛之后,决然参加探秘南境的任务进入shimmer以自我毁灭的方式寻求解脱和出口。一个人在知道自己遭受了伴侣的欺骗和背叛后,又迟迟等不到对方的悔改和坦白,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字也没有,那么他心里肯定首先是恨的,然后才是绝望,心死,寻求毁灭。

衔尾蛇纹身
显微镜下女主被折射后的细胞分裂

所以,一个大胆的猜想是,墙上尸体的手臂和女主手臂同样位置为什么有一个同样的纹身呢?那是因为墙上的尸体象征着女主,象征着女主丈夫心里的女主。他在发现女主对他的背叛和欺骗之后,他的内心对女主是痛恨的,这种恨符合常情常理 ,而士兵异动变化的肠子也就象征着女主已经变化的内心。从录像里我们能够看到,当女主丈夫举着刀准备剖开那个异动的肚皮时,他紧张恐惧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点兴奋和痛快。可以试想,如果是自己共赴生死的战友遭遇了变异,在万分无奈之下只能选择结束其生命,那种情绪应该是很复杂的,但是再复杂也应该不是兴奋的和痛快的。所以合理的解释是,他举起刀是为了报复和释放,而释放的对象正是拥有相同文身的象征他妻子的士兵。

疑问四:为什么灯塔外围只是一些器官或者组织上的变异,而靠近灯塔却出现整个个体的复制?why?

在shimmer里面,灯塔的外围发生的变异只是一些器官或者组织上的变异,而越接近灯塔或者是在灯塔里发生的变异却是个体的复制。灯塔在现实生活中象征希望,象征方向。当我们的生活出了问题,或当我们整个人出了问题,我们会想要寻找灯塔的灯光,带我们走出迷惘。

而这整个shimmer其实象征着我们的内心,灯塔是我们内心的最中心,也是我们的初心。当我们想要抚慰不安找回自己时,我们向内求,灯塔外围的简单变异所呈现的光怪陆离的景色很像是我们向内求时穿越的重重迷雾,拨开的种种诱惑,承受的种种恐惧,而越往里走越靠近自己的内心,在那里,你要面对的就是内心的自我,所以灯塔里的复制体和本体代表的是两个自我,我们每次寻找自我叩问内心时都会毁灭一个重建一个的自我。

全片呈现的视觉很美,爬满建筑物和树木的斑斓的霉菌,开满各色花朵的藤蔓,水里盛开的莲花和身体透明的小鱼,还有林中鹿角开花的双生鹿。

但是全片也很压抑,一个接着一个或惨死或消失的队员,每个人心理和身理因为折射带来的变异,越接近灯塔越让人恐惧的未知的真相。

不管是美的还是压抑的亦或是让人恐惧的,都是寻找自我的过程中合理的存在。因为自我叩问、自我剖析、自我毁灭、自我重建从来不简单,这个过程从来都是未知、不安、疼痛、毁灭伴随着可知、坦然、希望、重生。

所以全片悬疑,惊悚的基调,配合绝美的视觉画面,更是刚刚好契合了这个过程内心所感受的未知恐惧和收获的希望。

另外提一句,在这部电影之前,娜塔莉•波特曼演的一部《黑天鹅》,讲的也是一个主体人格和另一个分裂人格的各种斗争纠缠的故事,而在这部片子里,如果基于影影的分析,那么她直接分裂成了六个人(最后复制的那个别忘了哦),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气质引得这样的角色纷纷找上了她呢?(捂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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