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打开后,他看到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刑警站在门口朝他扫了一眼,然后,那名中年刑警带着一名青年刑警走了进来。
“华警官……”看到走进警务室的中年刑警,坐在方凛前方涨红着脸的中年乘警立刻站起身,一边和对方打招呼一边把还在坐着的青年乘警拉了起来。
“你们抓到嫌疑人了?”华警官又看了眼坐在讯问椅上的方凛,然后瞄了眼两名乘警给他让出来的位置,问。
“是的,坐在那里那个叫方凛的,就是我们在现场抓到的嫌疑人。”中年乘警用手指着方凛,告诉华警官说。
“方凛,42岁……他还没有招认?!”华警官走到桌前,扫了眼那台用来记笔录的台式电脑,问。
“没有,那家伙嘴很硬,不仅不肯招,还想让我们给他把手铐打开。华队长,那家伙准是个惯犯!”注意到华警官在看他刚才做的笔录,青年乘警不失时机地告状说。
“方凛,我是鸣海市刑侦支队的华远强,今晚发生在动车上的这桩命案,听说案发时你恰好在现场,我想和你简单聊聊。”华远强没有理会那名青年乘警,他径直坐到电脑旁边,看着身上沾满了血渍的方凛自我介绍说。
“你是刑侦支队的……看来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方凛观察着眼前的中年刑警,似笑非笑地说。
“方凛,被害人遇害时你刚好在现场,而且还停留了相当长的时间,当时你在现场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被害人遇害的过程?”华远强坐在方凛对面,身子微微倾斜,问。
“作为现场的目击证人,我的职责就是给你们指认凶手,还原案件事实,不过……”方凛抬头看了眼中年刑警,没有继续讲下去。
“不过什么,你想我们给你发悬赏?”华远强盯着方凛的眼睛,问他。
“不是,条件我和他们说过了,想要让我配合你们,除非解除我身上的械具,并且让那两个家伙为他们刚才的粗暴执法给我道歉。毕竟……因为他们的粗暴执法,搞得我的新衣服没法穿了。”方凛拉了拉手腕上的手铐,低头盯着白衬衣上的大片血渍,说。
“这……手铐给他打开吧。”听到方凛提出的要求,华远强禁不住皱了皱眉,但他还是马上示意旁边的中年乘警,让对方把方凛的手铐打开。
“方凛,对于他们的执法行为给你造成的困扰,我代表鸣海市警察局向你道歉,至于你的衣服,我私人赔偿一件新的给你。”看着方凛坐在讯问椅上揉着刚刚解开束缚的手腕,华远强继续对他说,同时对身后的青年刑警摆了摆手。
“华警官,赔偿就不必了,指认完凶手,我想马上离开。”方凛揉着手腕从讯问椅上站起来,瞥了眼站在他面前的中年乘警,说。
“你目击到凶手杀人的过程了?!”听到方凛说的话,华远强顿时竖起了耳朵,问。
“没有,我看到的东西,和你们看到的差不多。不过……有件事无需质疑,杀死那名女人的凶手,当时一定在她旁边。”方凛看着华远强,朝他笑了笑,说。
“你的意思是……案发时凶手就在死者旁边?”华远强认真思考方凛说的话,问他。
“是,综合案发时的现场信息,凶手,是路过女人身边的那个男孩。”回忆起女人头颅飞过来的那个瞬间,方凛指认出凶手,说。
听完方凛说的话,青年乘警首先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好了,指认凶手的工作完成了,华警官,我还要在笔录上签字摁手印吧……要是没有别的事,有机会的话就再见吧。”没有理会阴沉着脸的华远强,方凛径直走到他面前,伸手打算拿走自己的钱包和身份证。
“等等,你还不能走!”感觉受到了嘲弄的华远强,这时突然伸手抓住方凛的手腕,厉声对他说。
“华警官……你想继续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手腕被对方死死地抓在手里,方凛瞪住华远强的眼睛,问他。
“调查还没结束,你还不能走。”华远强从椅子上站起身,同样瞪视着方凛,说。
两人说话时,待在警务室里的两名乘警也朝着方凛走了过来。
“华警官,按照法律规定,你们无权对证人采取强制措施!”看着朝他逼近的两名乘警,方凛用力握住拳头,看着华远强的眼睛说。
“确实……我无权限制证人的人身自由。不过对于犯罪嫌疑人,我有权对你采取强制措施!”华远强用力扯住方凛的手腕,打算让那两名乘警继续把他给拷起来。
“华警官,你已经涉嫌滥用职权了!”看到华远强盯着围在他身后的乘警欲言又止,方凛刻意加重了语气,说。
“滥用职权……你是律师?话说……对嫌疑人采取强制措施本来就是我的职权范围。”听到方凛说的话,华远强暂时打消把对方重新拷起来的念头,不过没有马上松开对方的手腕。
“华警官,要是我没猜错,你应该看了案发现场的监控录像——死者遇害时我和她隔着五六米远的距离,当时我的双手拿着刀叉,正准备吃晚饭。上述事实,应该可以清楚排除掉我的杀人嫌疑!”方凛瞪住华远强的眼睛,说。
“这……”听完方凛说的话,华远强把目光移到一边,压制在对方手腕上的力量也变得稍稍松懈。
“华警官,现在的形势不像以前了,你们的办案思维还没从主观优先转变成客观优先?!”趁着华远强手掌放松的时机,方凛把手腕抽了出来,质问对方说。
“……你是公检法的人……还是说……你是律师?”看到方凛把手腕抽了出来,华远强皱住眉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都不是,我只是个无业游民。指证凶手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方凛回头看了眼堵在他身后的两名乘警,然后转头看向了华远强,问他。
“当然……回去以后要是你想起什么线索,希望你能及时联系我们。对了,你一会儿打算去哪儿,我让他们开车送你。”华远强盯着方凛的眼睛,忍不住握住拳头,最终,他还是强忍住怒火,把名片递给方凛,同时示意那两名乘警不要再继续拦着他。
“不用了,今晚发生的命案应该挺棘手的,你们现在应该很缺人,我就不用麻烦了。”方凛拿起自己被收缴的钱包,把身份证和华远强给他的名片塞了进去,然后拿起桌子旁边的黑色背包,拍了拍背包上的灰尘,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务室。
从鸣海火车站的警务室离开后,方凛满脑子都是女人的头颅瞬间飞过来的画面。想到那个女人死在了自己面前,方凛感觉到惊悚,但更多的,却是无以名状的激动。
终于……那个女人死掉了,欧阳静雪死了!方凛在心底呐喊,他感到莫名的快意,同时,也触碰到内心深处无尽的悲凉。
“方先生?!”方凛走在火车站的广场上,舔舐着内心的激动和苦楚,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把他拉回到现实,同时,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