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班主任对所有的座位进行了一个大调整。
我坐在我好友兼室友旁边,一群学霸围着。
高考越来越近,学霸越多,请教起来也就方便。那时候,我每天都斗志昂扬,对美好的未来充满了幻想。
我想,我会考上我喜欢的大学吗?我会跟我的好友考上同一所学校吗?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因为高考临近带来的紧张感好像荡然无存。那种对于未来的迷茫,对于日复一日的单调的学习的疲惫,好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学走在黑夜中,我雀跃地牵着她的手,告诉她,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无论我们是否找到了各自的伴侣,无论是否分隔两地,我都会去找你。
她的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她说,好呀。
灯光在她的眼眸中闪闪发亮,就像一颗星星。
或许是遭受过校园暴力,曾经的我自卑、敏感,倔强的不肯低头,封闭自我。
但她是过程一束光的那种人,自己可以温暖自己,也可以做别人的小太阳。她漂亮、自信、大方。
遇到她,我何其有幸?她教会我了,试着关心别人,试着相信别人,试着发光发热。我的笑容越来越多。
跟她坐在一起,我相信我会一直一直变成更好的女孩的。
只是,青春总是跌跌撞撞的成长起来的。
人跟人之间,相处总会有棱角。棱角相撞时,往往伴随着巨大的疼痛。
在高中将近三年中,我们很少脸红脖子粗地吵架,基本没有冷战过。
我还记得,我们一起聊别人的八卦时眼睛亮起的样子,一起讨论百思不得其解的题目的样子,一起为了排解苦闷奋力在操场奔跑的样子。
我总是用腻死人不偿命样子说,我喜欢你,谁也不知道。而她苦哈哈地说,我不会爱上女孩子的。
我们的快乐与忧愁似乎从来没有对立过。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看着她,我就难过、不甘,甚至嫉妒?
或许是我在高考巨大的压力下,一直没有回暖的成绩;或许是看到我喜欢的人跟她谈笑风生的恼怒;或许是我发现她不是我一个人的好友时候的苦涩。
高压状态下的我,敏感而又脆弱。我懊恼于当时不够独立、坚强的我。
她明媚而又热烈,同时又是学霸的一员。在高考压力下,一群学霸畅谈题目的解题思路时,我只能蜗居在我的小角落。而她身边总是有着形形色色的朋友。我看着她,忽然感觉到悲哀。我除了她,谁也没有。而她呢?我在她的心上吗?
我依恋她,索求她带来的温暖。在漫长的孤寂中,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我失落,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是学霸,不能融入到她们中间?我愤怒,原来她的好友有这么多,原来我不是她心里最独特的那个。我嫉妒,嫉妒她为什么成绩那么好,为什么这么优秀?
我一点一点疏远她,封闭自己,跟谁说话也不跟她说话。
她察觉了,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她。我引发我们之间第一次冷战。
我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以为冷落她,她就能发现角落里的我。角落那个孤苦伶仃的我。
事实上,她确实发现了,她想安慰我、开导我。我想,她还是在意我的。我一方面希望她可以一直这样关注我,一方面拉不下面子承认我错了。所以我一直没有给予她回应。
我忘了,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在那么大的压力下,除了高考,谁愿意花太多精力在其他事情上呢?
终于有一天,她也恼怒了。
她不再问我,是不是难过或者苦闷?我心里那时隐隐有预感,我要完完全全的失去她了。她没有我,也可以那么轻松、自在。
她一步步迈出坚定的步伐前进着,而我呢?无数次对于成绩的期待而归于破灭,我绝望、哭泣。最后沉默着,用孱弱的肩膀独自一人走下去。
她说话时,我不自觉的竖起耳朵听。她回家时,我看着她与别人嬉戏打闹的背影,想念着原本属于我的位置。
她的生活本就是多姿多彩的,是我一直抓住她,让她为我停留。如今,我亲手推开她,我又能怪谁呢?
后来,迎接高考,我们之间没有时间坐下来谈,谁也没有道歉。
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高考,我们或许可以一直的走下去。高考以后,天各一方,再难相见。我们没有机会了。
我还欠她一个道歉,所以我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我心怀愧疚,企图希望她记住那个给她带来快乐的我,埋葬那个充满长刺的我。我想留给她最完美的落幕。
我记得,我说过她成人礼那天,我要送她一个超大的娃娃作为礼物。所以我买了一个,让别人帮我转交给她。
谁能想到,当初要作为友谊的象征的东西,最后却成为了青春的献礼呢?
对不起,我的好女孩。那时不够成熟的我,让我们渐行渐远。我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你,只能让这场感情更好的落幕。
如果能时光能倒流,我一定紧紧拥抱她。纵使天南地北,我也一定不放手。既然约定了,就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