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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邻居昨天死了。

其实也不算是邻居，我们甚至都不是一个村子的，只是我家和他家的田地挨着，所以除了邻居这个称呼，我也想不出有更合适的词来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

邻居大约50多岁，具体年龄我不清楚，只听说他还未到领养老金的年龄。他家的情况我也不甚了解，除了农忙时和他闲扯以外，只和他爱人偶尔说过几句话，家中孩子应该在外地，农忙时我从未见过他两口以外的其他人。

邻居死了以后有人叫好，我大抵知道那大多是些陌生人，尽管他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笑着说话，但我也多次见识过他对陌生人的恶语相迎。因他家的地邻着路边，而他又喜欢把庄稼往外种一些，所以难免就会有骑车或开车的行人压到或碰到，一旦让他看到，定会指着人家的背影骂，前段时间一辆施工的大卡车经过，压到了他家的棉花，他拦住人家要求赔一万块钱，因为这事还报了警。

当然也有人为他的死感到惋惜。他这人喜欢说话，周边但凡是认识的人，甭管熟不熟悉，在路上遇到总爱笑着跟人打招呼，比如说我，压根就不是一辈人，他见了我也总是笑着跟我说话。

得知他的死讯后，我的心思比较复杂。尽管之前因为我家的车压了他家的地，大概也就两个车轱辘的大小，换作其他邻居，乡里乡亲的肯定就算了，他向我家索赔了两百块钱，之后我的父亲一度不搭理他，就连他来讨口水喝也给拒绝了。但是我很难为他的死叫好，因为在我的所有印象里，全是他笑眯眯跟我说话的样子。

但要说惋惜，那也谈不上。在我跟他为数不多的接触中，只有两个很矛盾的词能描绘他——性小而心宽。他和常人不同，就拿村子里的人来说，若是不慎压了对方的地，大度点的会说算了，没关系的；心眼小的可能会抓住不放，若是索赔了，两家有了隔阂，以后自然也就没什么交集了。可是他很模糊，那件事之后还经常与我家打交道，当然父亲理不理他另说，似乎从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外面在传他得的急病是报应，经常讹人，哪能得什么好，那些不屑的语气中夹杂着“家伙”之类的字眼，听着让人感到别扭。

我完全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