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云南昭通“冰花”男孩,一时热议。一头霜花,映衬在男孩通红的脸上,倔强,惹眼,让人心酸!而这一切我能感同身受,仿佛就在眼前,我也曾是那个小男孩!
90年代初,家里经济条件不是太好,土地又少,所以日子总是拮据,父亲为了我们家,也是各种折腾,但是境遇并没有多大改变,而后父亲就跟随家乡的亲戚出门打工了。父亲比较矮,体格也小,现在回想,不知道他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才有了个安稳的落脚处。
打工前几年父亲也是各种颠沛流离,最终也只是草草收场,倒是每次回家时总能带给我一些新鲜的东西,榨菜,方便面,苹果,香蕉,还有手抄的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歌––《千年等一回》。没事就跟着父亲唱合,日子似乎是那么地幸福甜蜜!
那时我年纪尚幼,还并不懂得太多生活的艰辛不易,我会想我的爸爸,尤其在被母亲责骂过后,我会躲在低矮的屋檐下,流着泪水叫着爸爸爸爸回来......
父亲是个不安分的人,在连续出门不利的情况下,还是在某一天,又背着妈妈煮熟的鸡蛋和对日子的盼头出门去了远方。
后来得知这次的出发也是不尽人意,他们一行人最终还是由于砖厂没钱发工资,白白干了几个月偷偷跑了,又辗转到太原才落脚,自此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和母亲一呆就是十年!父亲也从而立之年到了四十不惑,而我也从稚嫩的小孩到了成年!日子就这样轻而易举把我们都改变,这期间我像一朵浮萍,寄居在别人的屋檐下,我感觉像是尝尽了和年龄不相称的心酸。变得胆怯,内向,孤独。
当父亲在太原稳定过后,母亲也准备离开家,离开幼小的我,然后北上,我实在不明白,也想不通,每每回忆,都是独自落泪,但父母的回答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生活的更好,时至今日,在我心里仍然是伤,虽然结痂,但是那种疼只有自己知道。
当某一天晚上,婆婆,姑父还有几个乡亲来我家时,我知道,这是母亲和我分开的时候了,我拼命的哭,无助的吼叫,在田地里乱跑,乱跳,我不想妈妈离开我,我不想,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可是当我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年迈的婆婆,我又伤心的哭了,到现在也忘不了那晚的场景,弱小的我孤独的在黑夜里乱窜,我像是被遗弃的孤儿!
婆婆岁数大了,爷爷也不管家事,所以照顾我是无从谈起的,他们房后就是一片坟林,每晚睡觉一个人都是心惊胆战,蒙着头,捂的身上大汗淋漓,也不敢露出头来,再冷的天,衣服也是自己一个人拿到堰塘去洗,最糟糕的是有一年,手上和脚上长满了脓疱,真的很疼,化脓的时候手指拇胀的像要撑破指肚而且透亮,有人告诉我用花椒刺挑破,但是没人说带我看下医生,后来沿着指甲的边缘,把指甲都化掉了,才又好。隔壁邻居看不下去,钓了鱼叫我吃。那时我没有哭,也没想父母。给父母写信也只是说自己很好,学习也不错,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样一天天挨过来的,那时我也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
还有一次记得特别清楚,由于前期厂里效益不是太好,母亲回来过一段时间,我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里和母亲一起生活,自己的妈妈在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当时住校,(四年级就会住校),每周回来学校的事我都会给母亲说个遍,那一次学校演出,节目很精彩,我一路狂奔回家,准备告诉母亲今天的表演。但是回到家只有爷爷在我们家,然后对我说“你妈今天又走你爸那里去了,早上走的”,听完我放下背篼(念书用背篼装书和米还有咸菜)一个人跑到屋后哭了很久,那种失落的滋味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还说啥呢,晚上又到爷爷婆婆家去了!
暑假某一天,放学在家,脚上又长疮,而且那天肚子疼的厉害,还是没人 带我看医生,我就一直挨,到了中午,三姑(妈的妹妹,已出嫁)来婆婆家了,带我到她们家过假期,带了几本书几件衣服就走了,在外婆家吃过午饭就上路到三姑家去了,第二天肚子还是疼的厉害,三姑着急,就背着我下山再上山到了他们所在镇上找医生开了药,又背着我下山再上山回家。治疮的药效果明显,肚子依然疼,三姑更是着急,没办法只有给父母打电话,叫回家。肚子不疼的时候就睡着了,睁开眼睛已经晚上,父亲坐在我床沿上,问我肚子还疼不,我说不疼了,我没有感到意外或是惊喜,在几次的别离过后,我对于分开或是重逢都有了免疫,我对这次的重逢也无过多的言语,或许肚子疼坏了脑子,麻木了心!
第二天父亲带我又去了另一家医院,找了个老医生,拿了脉开了药,也奇怪吃了两天也就没那么疼了,而后父亲回了我们老家看望了婆婆爷爷,外婆外爷,又走了,而我那个暑假就在三姑家度过。
这次父亲回来有两个结果,第一我留级了,到了我姑父的班上,第二我不再在婆婆家,而是去了外婆家,这是外婆提出来的,外婆看不下去我受罪受苦。外婆外爷年纪稍小点比婆婆爷爷,再一个姑父和外婆一个院子,都有个好照应,无论生活还是学习。
就这样,以后的日子稍微好点,自己也大了点了,再加上多次的分分离离,我对有没有父母在身边都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只是过年的时候,看到亲戚们回来,他们又没,看到亲戚们一家一家其乐融融的欢度新年,自己还是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哭,哭了也就好了。除了哭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后来父母说看到像我大的孩子他们也会心酸落泪。是啊,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哪有不心疼的呢?
浑浑噩噩读完小学,噩梦般的度过。中学又到了姑父儿子也就是表哥任职的学校,这一呆就是7年!
长大了固然是好事,至少生活能够自理,日子也就能将就,即使父母不在身边,我也能比较坦然,而不是惊恐,所以让人心酸的往事也就少了!
我不是来博同情,也不是来揭自己的伤疤给人看,我知道,有些事别人不一定能理解,在那个年代我是我们班上或是小伙伴中间唯一一个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小孩,我像是另类,像是被抛弃的小孩,伴随我的只有无助,害怕。哭是常事,想妈妈,想爸爸,受委屈,我只有哭这个办法,眼泪流出来伤就好了,心里就会好受,后来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独处,一个人坐在操场的石坎上看天上的云在春天飘过;一个人在河边静坐,看一列一列火车飞驰北上或是南下;放周末一个人在寝室望着窗外,等待黄昏一点点被黑夜侵蚀;一个人跑到山上,看看更远出的风景,想一眼看尽千川,看看父母此刻的模样,一个人太久了......
我也曾像昭通冰花男孩一样飞奔在成长的路上,时间就像良药,把所有的伤痛都会治愈,把所有的辛酸都会变成上天最好的恩赐,让你变得更壮硕,更坚强!祝福每个父母不在身边的小孩都会变得更有力量,更有韧劲,更有对生活最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