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小女孩、战士和坚不可摧的安托医生
炎客要进温室浇花的时候发现空气循环系统开到了最高档,而室内还是弥散着一些劣质烟草的微辛气息。他皱了皱眉,大步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博士正在角落里,靠着一个空置的培养柜抽烟。柜子上已经摁灭了两只烟头,烧到近乎要点燃滤嘴才寿终正寝,而他手指间夹着的那一支也已经接近尾声。
炎客难得地抱怨了一句:“别总是把我这里当避难室。”
博士毫无诚意地笑起来:“抱歉抱歉,我会收拾干净的。”说着他摁灭了手里的那一支烟,又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点燃深吸了一口。
炎客皱了皱眉,似乎很想为此刺他一句,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自顾自地走向了花架。
博士自嘲地笑了笑,有些随意地开口问他:“下午在礼堂有一场简易追悼会,你要参加吗?”
炎客露出了一个讥讽的表情:“追悼会?”
可能他没有发现,但他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那对死人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活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博士侧头望着他,表示了赞同:“确实,你说的没错。”他想了想,突然又笑起来:“感谢你说得很是委婉,没有说这是我们带领一群小女孩玩的过家家。”
“与其说是战斗的一部分,不如说是政治的一部分。”炎客默认了他就是这样想的,轻飘飘地回应道,“这是你们的手段,我只是没兴趣,并不是不赞同。”
“……也不一定。”博士咬着滤嘴,有些含糊地说,“对我或者凯尔希这样的人来说是政治,但对某些人来说确实是战斗——至少是战斗的理由。”
“你把那些——”炎客似乎想说出“小丫头”一类的词,但最后还是改了口,“人视作是战士吗?她们还差得远。”
“你对她们太苛刻了,”博士拈着烟,吐出一口长气,微笑道,“她们会是的。”
他似乎在注视烟上的火星,一边说:“追悼会会把她们变成战士。”
他声音很低地,笃定地说:“小女孩也会坚不可摧。”
炎客没有答话,继续浇他的花。温室里只剩下换风扇呼呼的响声和水滴洒在叶子上的沙沙声。博士抽完了他的第四支烟,向门口走去。炎客背对着他,突然说:“我会去的。”
他语气平淡地补了一句:“收拾干净。”
————————————————
又到了结尾附加的逼逼叨叨时间。
这篇设定其实延续一串红。博士会为了躲凯尔希到温室里抽烟,而且抽得很凶。所以炎客会说“不要拿我这里当避难室”。如果没有安托医生的这件事压在心上,博士甚至会回敬“连凯尔希都不想见的人不多”类似的话——但他也不会否认,他确实是到炎客的温室来避难的,各种意义上。
两个成年男人之间有种很微妙的情绪。我挺喜欢这种不说透,但其实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的气氛。
他们俩其实没有一个真正轻慢“小女孩们”。博士更多地有一种身为“可鄙的大人”的愧疚,他羡慕这些纯粹的,满怀热意的孩子,也对她们深怀信心和期待。但是否要将她们推向这个她们迟早要面对的残忍的世界,他怀着一种父兄和引导者的心绪,感到痛苦和犹疑。虽然他云淡风轻地说下午有场追悼会,好像浑不在意,但已经独自不动声色地在角落里连抽了三支烟。
炎客对罗德岛的同事们有更多的距离感——他希望战争的归战争,战士的归战士。如果你不是,就不要参与厮杀。他下意识地希望“小丫头们”不要到他的这一侧来。这种隐秘的温柔他本人未必意识到了,但我觉得他有。
当然,如果被卷入战争的孩子们会成长为优秀的战士,他也会为之期待。在这个方面他会觉得博士多少有些伪善——你要把她们推上战场,你又不希望她们成为真正的战士,不是很荒谬很虚伪吗?博士也承认,炎客在这一方面比他决绝得多。
最后,毫不退缩的高贵的安托医生,她纯白的意志和灵魂都坚不可摧。她是小女孩,她也是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