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一百一十六章

                      林新成采访化肥厂

                      师文静情倾林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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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是去年全县农业学*大*寨会议期间开始的。

一天下午，安老头走进了师文静的办公室，问她:“文静，每天晚上，文化馆门前，柳林岗公社文艺代表团的演出你去看了没有？"

师文静说:“没有。"

安老头说:“你应该去看一看，那演出的水平是相当的好啊，特别是那个老艺人吹奏的《百鸟朝凤》更是叫绝，我知道，五九年他还作为我省民间文化代表团成员，去参加了十年大庆，向党和国家领导人吹奏过呢。你別老是坚持你那个晚上不参与任何外界活动的原则。你娘把你儿子也带回家了，你一个人在家干什么？也出去放松放松。农业*学*大*寨*会议期间，二十个公社文艺代表团在大街上演出，多热闹呀，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师文静说:“越是人多的地方越乱，我不想去凑热闹。"

安老头说:“这你就不懂了，人多乱不错，但越人多越不容易出危险事，越人少的地方不乱但危险性大。"

师文静说:“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吃了晚饭，师文静出于好奇心还是去了。到了文化馆门前，那里围的人已经不少了，演出还沒有开始，她在离台子较远，又比较容易离开的地方站住了脚。大约停了五六分钟，一个穿白棉布衫衣纯蓝裤子的年轻人，走上台子来到麦克风前讲话。

师文静一下孑吃惊了，两眼紧紧的盯着他，这个看上去有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小伙子，怎么与丈夫年轻时长得相似？个头是那样挺拔，面容是那样英俊，讲话不卑不亢。莫不是公爹婆母解放前后送人的小儿子？可是并没有听公爹婆母讲过呀。如若不是，天下竟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师文静想起了丈夫，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擦了擦眼里的泪水，又往前走了两步，想更近更仔细的看看这个年轻人，他却没有讲几句话下去了，心里不免有点遗憾。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等四个人吹奏起《百鸟朝凤》，那确实是好听的很，国家水平。师文静也为一个公社的农民，能吹奏这么好的曲子而赞叹。正不知下面是何节目时，老先生宣布由一个大队的干部演唱豫剧选段，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人走上了舞台，接下来唱的几段戏又是那样的好，师文静为农村有这样漂亮的女人和人才而吃惊。

漂亮女人演唱过后，老先生又宣布下面由他们的代表团副团长，文教办公室主任林新成演唱。师文静心想，这个副团长唱的是不是也很好呢，却见上来的竟是刚才讲话的年轻人。她便更仔细的去看，更认真的去听。他的演唱竟也具有专业演员的水平。

林新成的名字便记在了心里，林新成的形象便刻印在脑海。这个林新成还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年轻轻的就当上了公社文教办公室主任，没有几把刷子，能担任这种职务吗？那可是抓教学业务的呀，而且他唱戏还唱这么好。这个林新成可是集外貌能力水平于一身了。

林新成演唱过后，是观众的呼喊声，要他们两口子合演。林新成向观众解释，他们不是两口子，他妻子要比刚才那个女的漂亮多了。漂亮的女人上台后又承认了这一点。师文静与观众的心里一样疑问，这个女人就够漂亮的了，他妻子比这个女人还漂亮，那该漂亮到什么程度呢。

林新成与这个漂亮女人合演的《朝阳沟》中的银环下乡，又给师文静留下了深刻印象。

演出结束，师文静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林新成的形象在脑海中总是挥之不去。她由林新成又想到了她的丈夫刘向军，她觉得，林新成与二十多岁时的刘向军相比，可比刘向军强了。那时的刘向军，讲话不行，而且从来没有在众多人的场合下讲过话。在部队锻炼那么多年，给那三十多个人，后来百十个人讲话，还会脸红。当然，他当的是副职，讲话的机会也不多。刘向军还不会唱戏，而这个林新成唱的却是这样的好。

她竟喜欢上了林新成。这是自丈夫牺牲以后，她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男人。她也知道，这纯属于一种单相思，林新成也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而且也不可能有相见的机会，这种单相思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这种情感就是怪，难以控制。

为了能天天见上林新成，师文静也就每天晚上去看柳林岗公社文艺代表团的演出。看到林新成了心里特别兴奋，看不到林新成了心里就烦燥不安。不管看到林新成或看不到林新成，每夜躺在床上都会把林新成念想很长时间。

一九六四年春季，西关有一个农民小伙子，看了县豫剧团演出的古装戏《香襄记》，喜欢上了其中的一个女主角王定云，害上了单相思病，几天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不断的叫着王定云，眼看要小命归西了。他的母亲万般无耐，步行到县豫剧团向团长说明了情况，团长就让一个与演王定云的演员长得相似，却比演王定云的演员年岭大得多又长的一般的演员，化了妆穿上戏衣，由团的小车送她和老太太去她家里。先让那个小伙子看了看化了妆穿着戏衣的演员，然后又当着他的面脱了戏衣洗去妆。小伙子看了，念想没了，单相思好了。

师文静也知道，自己害了与那个小伙子一样的病。与那个小伙子不一样的是，那个小伙子喜欢的是一个舞台上化了妆穿着戏衣的人，与实际生活中的人相差很大。而她喜欢的这个林新成，是没有化妆没有穿戏衣的实际生活中的自然人。

师文静夜里念想林新成时，总会有这个念头，林新成才二十三四岁(这是她看林新成的长相估计的)，比自己小得多，又有妻子，与他成为夫妻是不可能的。但如果能在一个单位工作，与他偷偷情也是幸福的。男人沒有不好色的，自己长得也不错，林新成也不会不乐意的。但这也很难实现。

不要认为师文静的想法荒唐。常言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师文静二十八岁就失去了丈夫，本已到了热衷于夫妻生活的年段，却再也享受到一次夫妻生活了，那种受煎熬的滋味是何等痛苦？这种事放在自己身上想想，就别拿那种“高尚"的道理去指责她。她能坚持这六七年不改嫁并且洁身如玉也是很不容易的了。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是不是早就改嫁了，或者与人偷情了？

理解人也是一种修养。

师文静以前总是想，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象她一样，坚守着纯洁。对那些越规出界的女人不理解。现在自己有了这种情感又想，那些坚守纯洁的女人也一定象她一样，不是没有遇上心仪的人，就是遇上了心仪的人没有机会而忍受着情感的折磨。那些越规出界的人，遇上了心仪的人又有了情感倾注的机会。

师文静有了单相思的病，夜里睡不好，白天没有精神，吃饭不香甜，面容焦瘁。安老头就关心的问她，是不是有了病，她说没有。因为妇女的病样多，安老头也不好多问。

师文静就是在这种无法对任何人说的情感折磨中过日子的。但她没有与林新成接触的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