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都无法对你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
这三个字总是哽咽在我的喉咙里，像大庭广众下嘴巴里的痰，吐出来怕丢脸，咽下去又嫌弃肮脏，最糟糕的还是手中没有半张可以拿来遮丑。我羞耻说“爱”，我能一口一口一个喜欢，却吝啬半个“爱”字。
一直到这个早早到来的夏天，阳光打了我一巴掌，他告诉我，“你给对方的太少了。”我捂着脸，觉得眼泪要掉下来，人在水泥地上来回徘徊，听着鞋子越来越尖厉的摩擦，呼吸急促，眼珠子要挂在你宿舍的阳台上。如果真的能够挂上去，我倒是想要日日夜夜看着你。
你下来的时候递给我一个苹果，是削好地干干净净坑坑洼洼的模样。
“这么丑。”从五楼下来，苹果有一些氧化的褐色。我咬了一口，发现汁水溅满口腔。你笑嘻嘻地说，“好吃吗？好吃就好了。”
“嗯。”
你笑起来，总让我忘记今天的太阳有多大。35度的上海没能做到让我的事情，你却做到了。只需要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是热，脸、耳朵、嘴唇都很热。
“走吧，再晚就迟到了。”我啃着苹果问，“吃饭了吗？”你说没有，我也没有。我们两个就去食堂凑合，点了三道菜，两个人吃。下午，我们要去一场免费的讲座。
学校食堂的肉是很良心的。两块钱的炒花菜说是素菜，却带着几片肉。狮子头只有一个，我分成两块，你一块我一块。我说，“早饭没吃。”
“是啊。”
“没有早课就不吃吗？”
“有早课也不一定吃啊。”你理直气壮和我叫价，“我一天三更，容易吗？我还不是要赚钱养家。”
抱歉，确实不知道你要赚钱养家，至少今天这顿中午饭刷的还是我的饭卡。
特别是你写网文至今两个月，一分钱都没有到手，每天累死累活地瘫痪在键盘上，打电话和我唠嗑，“我要死了，一天三更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情……今天能不能少写一点。就一点点。”
我就要冷酷无情地拒绝你。“马上就能上架了，现在放弃，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
“我一直瞧不起半途而废的人，你要做这样的人。”我去买柠檬茶，在我印象中你只喜欢喝三种小卖部的饮料：酸梅汤、柠檬茶和原味奶茶。不知道会不会出错。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半途而废。你都没有什么事情坚持下来。写东西写到一半放弃，看书也是断断续续，画画没有画完一张，什么事情都半途而废，你干嘛老讲我。”
“那我现在给你做一个榜样吧。”我看你闹脾气的样子，揉了揉你糟糕的脑袋，“我会坚持下去的。和你打卡怎么样。”
“你干嘛。”
我不想这么早告诉你。
我写在这里，等到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很多年后，再次翻开。我要拉着你的手，学着你现在年少可爱的样子，理直气壮地炫耀：我这辈子终于有一件事情没半途而废。
这件事情就是：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