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女孩甲
“哎哎哎~!长烟城的乡亲父老们哎,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嘞~来自都城风陵的大学士今个儿要给大家开开眼咯~!”一个敲锣吆喝的小贩,竭力嘶喊着,以便引起街道两旁路人的注意,小贩身旁还站着一个衣着光鲜,梳着头冠的年轻人。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群自行成了一个大圈,将小贩和年轻人圈在了里面,“今天咱大学士善心大发,要给大家开开眼界,看看这世上最厉害的戏法!”小贩喝道,然后冲着离自己两步远的年轻人竖起了大拇指,年轻人高傲的仰着头闭着眼。小贩接着清了清嗓子,“嚯嚯嚯,便是那旧!时!颂!”
“哎呀!旧时颂啊,那不是书卷里才有的东西吗!”“没见识了吧!这是当年先王平定北夷用的法术吗!”“是啊是啊,这可要开眼了。”…..人群开始喧闹起来,梳着头冠的年轻人悄摸着睁开一只眼,然后得意的笑了出来。
“切,旧时颂可不是戏法。”围观人群中一个穿着青衫的小女孩嘀咕道。声音虽然小,但由于在人圈里层,还是让小贩听见了,于是循声见着了小女孩,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女孩见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委屈的抬起头看着牵着自己的老人,不停的摇曳老人的衣袖。老人低下头,眯着双眼冲小女孩笑,把小女孩往身边搂了搂。
见小女孩不再干扰,小贩便继续自己的生意。他打了个响指,然后让出了个位置,身后两个大汉呼哧呼哧的搬来了一大捆柴,摆在那个年轻人面前不远的地方。小贩呼道“乡亲们看好了,这是你们这辈子最近距离看这么神奇的现象!”年轻人开始低声但是有韵律的念起了话语,然后左手朝摆放柴的方向一指,一大团火苗凭空出现!然后降落在柴上,忽的一下燃起了熊熊大火。
人群开始沸腾,人们开始欢呼鼓掌,纷纷为这个精彩的表演呐喊了起来。年轻人脸上得意的神情更加洋溢,冲小贩点了点头。小贩拍拍手,喊道“乡亲们,还没有结束!大学士为了让大家更长眼界,决定再露两手!”年轻人清了清嗓子,又低声念了一段与之前不大相同但是同样富有韵律的话语。
燥热的天气,突然起风了!火变大了。
火越来越大,一时间竟有扑向人群之势,人群愕然,开始仓皇后撤。小贩嘿嘿得意,挥挥手示意大家不要慌张,接着望向年轻人,年轻人又是一段低语,大火的上头出现了一团水,然后落在了火上。
可是火太大,这点水并不足以灭,甚至连减弱的势头都没有,火更大了!
看着躁动的人们和越来越大的火势,小贩不解的望向年轻人,年轻人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慌,额头开始大颗大颗的出汗,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水依旧不断地浇在火上,可是火仍旧不增反减。
“大学士啊快灭了这火吧!不要藏着掖着了!”“旁边是柴火房啊!再不灭就麻烦大了啊!”人群恐慌的呐喊着,大家这才注意到大火朝向是一个偌大的装满木柴的房子,门是锁上的,房主人不知去哪了。四周察觉到的居民纷纷端来了自家装满水的木盆来灭火,杯水车薪。小贩一行人见状,开始慌张的收拾着行李。
天猛的暗了下来,原本放晴的天空,却出现了一大片乌云在人群的头顶,而这乌云四周仍然晴朗如初。
突然雨开始下落。
不,与其说是雨,倒像是瀑布,更像是有什么人刻意拿着巨大的盆子在天上朝这个位置倒水。雨狂乱的拍打在地上,溅起珠子般大小的雨滴,雨量之大让处在雨中心的人们摔的摔倒的倒。
然而这整个肆虐的过程不过持续几分钟。雨停了。看似无法阻止的火也熄的透彻。
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让人们呆在原地,互相张望,眼里充满了惊异。“好厉害啊,小兔崽子,你还有这一手!”小贩瘫坐在地上冲着同样坐在地上的年轻人说道。“刚刚不是我..”年轻人浑身颤抖,眼睛望向人群,雨水将他高耸的头冠也湿润的松垮。
“哼,明明就不是旧时颂。”是刚才那个青衫的小女孩,她拨开湿透的头发,冲着小贩和年轻人说道。“还搞得一团糟,真是难堪极了。”说罢摆了个鬼脸。人们也开始纷纷指责起小贩一行人。
小贩大喝道“臭丫头,你不要胡说!”然后一边紧张的盯着身边的年轻人,边安慰道。“阿虎你别乱来啊,别乱来啊。”
本来出了洋相就没地方发火的年轻人更是被火上浇油。“丫头片子,今天非得给你好看!”话音刚落年轻人一个打挺站了起来,然后摆着拳头冲着小女孩挥了过来。
“啪!”布满青筋的有力的年轻拳头被一个枯瘦的手包的紧紧的。与其说是被包住
,倒不如说是被这个枯瘦的手用无名指和拇指给摁住。“对着乖巧不淘气的小孩儿大吼大叫,可不是一个大学士该有的风度啊。”女孩身边的老人,用左手护住女孩,用右手生生接住阿虎的拳头。“这是你的不对。”说罢空出来的食指,点了下阿虎的指节,随着指节一声脆响,他的拳头猛地就松了劲。阿虎倏地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捂着手,瞪大双眼望着老人。
然后老人又低头冲着女孩说道,“对着处境尴尬的青年人毫不留情面的拆台,这是你的不对。”
说罢老头用左手的食指轻轻的点了点女孩的额头。女孩嘟嘟嘴,低下了头。
此时人群一片寂静,只留下阿虎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围观的人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口,对于在同一天看到突如其来被人生起的大火、又突如其来熄灭大火的大雨以及轻松将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放倒的老头子,换作是谁都只能屏息去等待接下来的发展吧。
片刻的寂静之后,小贩咂了咂嘴,“哼,臭老头子别让我们在风陵看见你,到时候非拆了你这把老骨头。”语气弱而无力,像是呻吟。“你!”小女孩握紧小拳头,就想上去理论。
“好了,纸鸢。”老人轻轻的拉住了纸鸢,依旧是一脸慈爱的笑容望着她。然后又对着小贩一行人说道,“稍微用点化瘀的草药给他的手涂抹一点,然后泡在热水里片刻,半个月就能活动了。”纸鸢一愣神,回头撅着小嘴,哼了一声。小贩等人也是一愣神,半天说不上话。坐在地上的阿虎尤其。
“走啦走啦,爷爷,我想回家换个干爽的衣服再出来抓药。”说罢,纸鸢狠狠的瞪了阿虎一行人一眼,转身就往人群外走。老人慢慢的跟了上去。
阿虎被同伴搀扶起来,一时也呆在原地没了精神。
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人群也慢慢的在议论纷纷中散去。小贩等人灰溜溜的在人们的指指点点下,也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看到阿虎一直望着远去的一老一小没动静,小贩催促的喊了声,“走吧,阿虎。别愣着了。还好老天有眼,下了场及时雨呀,不然咱们差点小命都没了哟。”
阿虎摸了摸自己肿胀的手指关节,看着几乎是泡在雨水里的那堆半个时辰前曾拔起熊熊大火的柴堆,低声说道。“真的是老天有眼么。”
2、男孩丙
自古以来,人们喜欢把自己所在的这片土地称为“太州”,先人依照这太州的地形特点将其划分为:
东海域,西山域,中原域,南岭域以及北坡域这五大地域。
其中令人最为称奇的地形,便是这北坡域的“坡”。这坡为何物?
它属于太州北部最大的山脉,堂庭山脉。堂庭山脉悠远狭长,东西走向,其跨度约八千余里,基本囊括整个太州北部,又仿佛一个天然的屏障,将太州北部以外的事物隔绝开来。而这堂庭山脉整个朝南面仿佛被巨斧割断一般,赫然一块八千余里的断崖面!人们所说的“坡”,便是指的这个绵长而陡峭的断崖坡。
有趣的是,这绵长而陡峭的断崖坡的某处,竟莫名吸引了许多鹰类在此筑巢栖息,这一盛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鹰息崖”。
住在此崖上的人们以此为傲,亲切的叫它为“鹰坡”,对于这份仿佛是上天赐予的荣耀,他们便自称为鹰坡氏族。
“谷语你轻点,这些个鸡蛋可是商人们从山下弄过来的,弄坏了可有的折腾了。”鹰坡望提溜着一个偌大的箱子,叮嘱道。
这话让这个叫做鹰坡谷语的男孩更加小心的拾起篮子里的鸡蛋,轻轻的放到了鹰坡望手上的大箱子里。
“阿爸,这么多鸡蛋,是要拿到哪里去呀?”鹰坡谷语小心的放好一个鸡蛋之后,小心的问道。
“当然是给咱们的领族康氏呀。”鹰坡望说道,“作为轮政族,给他们敬献贡品是我们鹰坡氏的骄傲。”
“真好…”鹰坡谷语死死盯着手里的鸡蛋,“那等咱们族当政的时候,是不是康氏和达奚氏也得给我们鸡蛋呀?”
鹰坡望听了,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眼神柔和了下来,说道:“是啊,我们云与梦轮政三大氏族,自古以来都是互相帮助,一族当政,其余两族给予最大的帮助。”
他说完,空出一只手来,从箱子里面拿了一个鸡蛋,塞到自己儿子的羊绒袍的口袋中。
“但是在帮助他们的时候,先得让我们吃饱。”鹰坡望朝鹰坡谷语眨了眨眼。“好了,快点儿轻点儿把鸡蛋都装到这个箱子里吧。”
“嘿嘿,知道了爸爸。”鹰坡谷语开心的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同时也加快了捡拾鸡蛋的手脚。
正如男人所说,这个鹰坡氏族属于太州四大主邦之一的云与梦,并且和达奚氏族、康氏族共同轮政此邦。
如果说高原城邦云与梦与山下众邦差异繁多,而最有特色的差异便是这个轮政制度。
轮政制度的三个轮政族,每隔八年一轮。轮到该族当政时,族群大部分族民将搬迁至云与梦的都城繁星归,同时该族的族长便也成了云与梦的统治者。
而其他两个轮政族便会协同众多的小族群尽心尽力的去辅佐当政族。
自古以来皆如此,在这种看似不严谨并且需要高度自觉性的奇特制度下,反倒从未出现过大型的叛乱。
正如古籍《太州志》所述:“山上民居于云层之间,淳朴刚毅,心无邪念。”
鹰坡望将四箱鸡蛋封装好,一并摆放在了牦牛车上。从口袋里掏出些许铜币给了车夫作为路费,跟车夫寒暄几句之后,便领着谷语离开了。
父子两人在路上走着,闲聊着家常。谷语突然驻足,眉头紧锁,捂着胸口说道,“阿爸,又开始疼起来了。”
“啧,繁星保佑繁星保佑。”鹰坡望见状,赶紧从捆在腰间的布袋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揭开了盖子,这小瓶子的瓶颈塞了一块棉花再由纱布裹住瓶口。接着对谷语说,“来,把衣裳解开。”
鹰坡谷语听话的照办,解开了衣裳,露出了胸口的皮肤。
不如说是一块相当骇人的疤痕!
这疤痕呈现出深红色,疤痕处皱褶不堪,与四周结实富有弹性的皮肤起了鲜明的对比。
鹰坡望赶紧将小瓶子的瓶口对准了疤痕,轻轻的涂抹在了疤痕处。
“唔!”鹰坡谷语疼的咬紧了牙关,手紧紧的握拳,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手心。
鹰坡望麻利的涂好药,帮儿子把衣裳整理端正之后,然后将他揽入怀中,说道,“山下民总说,男人身上必须有点疤才算是真正的男人。所以,虽然我们的谷语才十二岁,但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
说完这些话,鹰坡望眼里却满是心疼和怜爱,用手轻轻的拨动鹰坡谷语的耳垂。
“嘿嘿,松林叔他们也这么说,他们说我学骑马学的特别快,再过几年就可以带我去山下玩了。”鹰坡谷语在父亲的怀里笑着说道,双手还指画出骑马的姿势。
鹰坡望听完一愣,然后看向了儿子,说道“想不想去鹰坡那里?阿爸带你看看山下的风景。”
鹰坡谷语一惊,说道。“可是阿妈说过只有十八岁的时候,才能去鹰坡边的。阿妈不会准的….”虽然语气有点胆怯,但是任谁都能感觉出这个男孩对鹰坡的向往。
“你不说,我不说。还能谁知道呢?嘿嘿。”鹰坡望说完这话,竟像个大孩子似的,朝鹰坡谷语眨了眨眼。然后朝着南边的鹰坡跑去。
“等等我!爸爸!等等!”鹰坡谷语撒开腿跟了上去。
“爸爸,你说山下的人是不是也跟我们长一样啊?”
“爸爸,山下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鸡蛋呢?”
“爸爸,他们每个月都有骑马比赛吗?”
“爸爸…”
3、男孩丁
“娘!娘!”一个鼻青脸肿带着哭腔的不大点的小男孩带着小跑扑向一个妇人。
妇人见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这般模样,吓得忙把手中的针线活停了下来,一把将抽泣的儿子抱入怀中,问道,“哎呀,我的小心肝啊,你这是怎么了呀!”边说边用手背擦拭男孩眼角的泪水。
男孩在母亲的安抚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睁着圆圆的小眼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欢,欢哥儿推了我一把,我和尾巴草儿一起从坡上滚下来了。”
“还欢哥儿欢哥儿的喊呢!每次捣蛋的都是这个混小子!”妇人愤愤的说道。
“娘,不怪欢哥,这次怨不得欢哥,娘..娘是这样子的。”男孩说道,好像又要哭了出来。妇人瞪了男孩一眼,揉了揉他脸上的淤青,说“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了,还在为他辩解!走!不管怎么回事,我们先上他家去!”说完,任由男孩挣扎,拉着他便径直走了出门。
这是位于风与歌腹部地区一个不大的小村子,叫做小栗村。村里几百余人,仰仗着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自然资源,村民们倒也过得舒适安宁。可谁曾想到在这么一个就连战乱都波及不到的,桃源般的地方,突然就在今天早些时候掀起了一点小小的波澜。
几个时辰前。
在穿过村子一条小溪的上游处,有一大片竹林。竹林里有三个正在溪水里戏水的男孩,而他们其中有一个,正是之后跌的鼻青脸肿的男孩。
“嘿!尾巴草儿,你说现在李姑她们家果园的栗子熟了没有?”其中一个个头高一点,年纪稍长的男孩从水里扎了出来,一抹脸上的水,问道。
“欢哥儿,省省吧,你又想来这套。”答话的是一个坐在岸边用脚扑打着溪水的小胖子,小胖子轻轻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上次摘杏的时候,就是我上树去摘,然后被果园的大黑狗追着跑,你俩就在后面边吃边笑。”
“嘿嘿,最后还不是我把它赶走了嘛。”欢哥儿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啧,反正这次大不了都别吃,我反正不去摘了。”叫作尾巴草儿的小胖子说。
“唉,可是刚刚熟的栗子真是让人馋的流口水呀。”欢哥儿眯着眼睛,仿佛吃到了栗子一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后两个人齐刷刷的望向正在水里狗刨的最瘦小的男孩。“咳咳咳,咳咳,干什么干什么?”这瘦小的男孩被突然其来的关注,吓得呛了一口水。“不可以啊,我娘不准我上树的,算卦的说我生性土,被木克。使不得使不得!”
欢哥儿一听,乐了。“哈哈,又要扯什么五行克来克去的狗屁道理啦?土到水里,那还不得被水给冲散呀?你看看你在水里游的多快活呀!”
尾巴草儿一听,马上跟着说道。“是啊,算命先生的话哪能信,这次摘到的栗子你吃五成!”“不成不成!大不了我不吃了!”瘦小的男孩一头扎进水里,往溪另一岸游去。
“哎呀,还想跑!走!尾巴草儿,我们逮他去!”欢哥儿一头也扎进水里,追着瘦男孩游去。
三个男孩闹在一块,场面好不欢喜。
正在此时,一阵仓促的马蹄声和喊叫声打破了竹林的和谐。男孩们见状,马上将身子藏在了溪里,只露出鼻子上边的半个脑袋,靠着溪边的水草来遮掩,一探岸上的究竟。
只见一个骑着四肢相当强壮的黑马,身穿不知是什么野兽的兽皮的人,后边跟着三个身着士兵服侍的骑手。
“后面那三个人,好像是风陵的骑兵哎。”瘦男孩说。“你说风陵的骑兵?”尾巴草儿一听,疑惑的问道。瘦男孩说,“是的,我爹去年赶年市的时候,带我去了风陵,那里的骑兵就是这样子。”“风陵的骑兵来这里做什么?”尾巴草儿说。
“别说话了,你们看。”欢哥儿在水里用手推了推他俩,示意他俩安静。
其中一个骑兵服饰的骑手一蹬马腹,马一激灵,纵身一跃,竟抢到了穿兽皮的人的前方。“把它放下,夷人。”挡在前面的骑手,右手抽出腰间的骑兵剑,左手指了指这个所谓夷人的肩膀。后面的两位骑手,也掏出了剑。
在旁边偷看的男孩们这才发现,这个兽皮披身的所谓的“夷人”肩上挎着一个不小的麻布袋。
“我命令你把它放在地上,这是最后一遍。”骑手说完,把剑直直的指向这个夷人。“按我说的做,我还能请求将军放你回北方去。”
夷人悠悠的下马,将肩上的包往地上一放。“这才像话。山雀把包打开,公羊把这个夷人拴上,然后带…额。”这位骑手刚把剑垂下,话还没说完,这个夷人便将披在身上的兽皮猛地扔向了他,然后一个躬身,跃向骑手,袖里的匕首扎向他的咽喉。
“唔噢噢噢。”这位骑手疼的大声呻吟,双手捂住血如涌泉般喷薄的喉咙。“没有防备的军人,迟早也得死在沙场上,不如我来提前给你送行。”夷人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
其余两位骑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竟一时呆在原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夷人已经冲向了他俩。三个人,刀光剑影的打作一团。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水里的三个男孩,他们更是惊得不由自主的发起了抖。
“欢,欢哥儿,怎,怎么办,死人了,死人了….”尾巴草儿紧紧的拽着欢哥儿的手臂,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瘦男孩身上。“等等等会,我们别说话,别说话,等他走了,我们也走,走。”欢哥儿也是吓得浑身颤抖,但他是大男孩,天生的责任心驱使他要安慰好这两个小弟弟。于是尽管如此,他紧紧的揽住了尾巴草儿和瘦男孩。
“混..混账。”夷人将匕首划过了最后一个生还的骑手,这位骑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夷人,擦拭了一会匕首,弯下腰正准备提起麻布袋的时候。溪里传来了哭声。
是瘦男孩!过大的恐惧席卷了他,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哭腔。
“哦?有活口。”夷人一愣,放下了麻布袋,拿起匕首走向溪边。
“该死,被他发现了!!”欢哥儿一惊,站了起来,同时拽起了两个小男孩。“尾巴草儿,丘述,跑!”原来这个瘦男孩叫丘述。三个人慌忙游上了岸,头也不回的跑向村的方向。
“嘿嘿,这三个也能卖个好价钱。”夷人坏笑,提着匕首,竟一跃就跨过了小溪。
三人使尽吃奶的气力跑到了一条小道上,这小道左边依旧是竹林,而右边则是颇为陡峭的草坡,沿着这道险峻的草坡下去就是村子。
欢哥儿一回头,发现这夷人脚力相当了得,尽管没有这三个男孩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但是距离却仍然逐渐被拉近了。
“呼呼。来不及了,呼,该死的,该死。”欢哥儿边跑边心想,愈发焦急。突然看着右边这个草坡,脑袋一转,喃喃道,“唔,草很茂盛,应该也没有裸露的岩石。”
欢哥儿突然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扶住跑在自己后面的丘述和尾巴草儿。没等他俩反应过来,一把将他俩推下草坡。
“马上回村子里,把这个事告诉我爸告诉村长,让他们…..”丘述和尾巴草儿在草坡上骨碌碌的打着滚,朝村里滚去,越滚越远,接下来的话也是没听清楚。
事发的几个时辰后,小栗村郊外,穿过村的小溪的下游处有一大片草垛。其中有两个草垛间藏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女孩蜷缩在一个草垛里有气无力的说道。她脸上脏兮兮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形瘦小,仿佛在她面前瘦小的丘述倒也显得孔武有力。
“呼,呼,嘿嘿,没事没事就行,那个坏蛋找不到这里的。让我好好休息会,到时候咱们回到村子里,大家都会保护你的,嘿嘿。”是欢哥儿,他相比女孩,脸上更脏,头发也更加杂乱。“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肖…”女孩脸一红,眼睛瞟向别处。“叫小丁香,是爸爸给我起的名字。你呢?”
“嘿嘿,小丁香,跟花儿叫一样的名字呢。”欢哥儿冲着女孩嘿嘿一笑,说道。“我的名字也是爸爸给我起的。”
“我叫于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