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司机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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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团建活动去遥远的郊县摘葡萄,早晨火急火燎地约了一辆滴滴出租车,想赶着跟大部队汇合。结果人算不如地算,那条曾经熟悉的南二环又围了栅栏修路。一看见栅栏中像蜗牛爬行的车辆就暗叫不妙,完了,完了,肯定得迟到了。

看见约来的滴滴出租车车主是个跟我差不多年龄大的女人,长得眉目清秀、白白净净。看她启停时,不紧不慢的动作,猜想着也是个慢性子的人。

为了掩盖内心的焦灼,不让自己焦虑情绪影响她开车的安全,我遂主动跟女司机攀谈,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些。

或许是出于陌生人的安全感,也或者我长得很安全。没几句话,女司机全盘倾诉。没想到,她比我只大了4岁,而儿子已经20岁,想着我那还在初中攀爬的壮童鞋顿时汗颜。好吧,只怪壮她娘太晚熟(此处小小鄙视一下自己),才让他出来的这么晚。

一说到她儿子,女司机的语气立马转入懊恼、自责和忏悔中。虽然内心捉急,我还是轻轻拍拍自己的腿,心里默念:我是个好听众,我是个好听众。

女司机一家原本在本市下面的一个县城,夫妻俩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后来,随着生意业务的扩大,夫妻二人转战省会,并在省会买了房子。此时,孩子刚好小学毕业要读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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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人都是怕改变的,孩子也一样。孩子坚决要求继续在县城读书,女司机夫妻二人听到孩子这样的决定高兴得不得了,想着孩子自然这么要求独立,他们二人正好可以大展拳脚地打理生意。

于是联系了当地一家初中、高中一体的私立学校,孩子每半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问孩子学习情况怎么样,孩子都是一如既往地说还好还好。

夫妻二人虽然极尽全力打拼,但生意并没有多大起色。就这样,一直快到高三,儿子突然间回来说不想参加高考了,夫妻二人这才慌了神,开车跑到学校找班主任,班主任说很久都没看见你儿子了,我以为是你们把他接回去了。

夫妻二人又急又气,无论怎么劝说和要挟,儿子也不愿再回到学校。

女司机说:每次听到儿子说“还好还好”的时候心里还挺放心的,谁知道,对一个孩子来说,说“还好还好”,其实是代表不好!我们那时候忙着做生意谁也没仔细体会他那“还好”背后的含义。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我宁愿什么也不干,只要守着他,我就能了解他到底好不好。

女司机一家的生意做得并不好,如今,女司机专职跑滴滴出租,夫妻二人合全家之力为她儿子找了一份事业单位的临时编制打工。可是,儿子又嫌工作无聊、烦闷。说着说着,女司机苦闷的不知道如何表述。

坐在后排的我,由原先的焦灼到后背冒汗。“还好还好”原先也是壮童鞋喜欢说的。好在,壮童鞋的狗屎运不错,没有碰到女司机儿子那样的老师,壮童鞋的学校老师都很负责任,一有异动,老师们都会在QQ群、微信群或者私信通报,渐渐地我也不再相信他口中的“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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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想想也是,青春期的孩子都是注重自己形象和自信的。如果真的不错,有点小喜悦和小确幸的时候,壮童鞋通常都会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描述,哪会淡定地说“还好还好”。

是啊,没有与孩子的朝夕相处,怎么会懂得孩子“还好”背后的真实需求和情况?这个匆忙的早晨,萍水相逢的女司机给我上了深刻的一课。

滴铃铃,滴铃铃……连环夺命电话连声响起,终究,我还是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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