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

夜,总是应该有几颗星星的。没有星星的夜晚像是北极的一片浮冰,再美的霞光也掩不住那分孤寂。

这,便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一阵风响,不带一丝亮光,就连迎着海浪的巨大风车也静的那般落寞。巨大的暗蓝色幕布下,暗黑的色调如一泼倒掉的油墨,染黑了干枯的枝桠,压低了高高的麦垛儿,分叉的树梢上不知何时落了几只老鸦,飞起又落下,引得路过的黑猫竖起长长的耳朵,无声息地隐入黑暗深处。

窗外的一片落叶在旋转,一只老狗蹲在门前,望着烟囱里最后一缕灰烟消散,初冬的第一场雪不知不觉间悄然而至。

几声犬吠,黑暗中亮起一户人家,女人推开房门,柔和的光线映着空中飘落的雪花,遇到光的雪如一只只点着灯的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如梦,如幻,弯曲悠长的小路尽头漆黑一片,依旧不见心上人的身影。

屋外,在清冷的灯光里,大自然正在上演着一场优美的雪之舞。渐渐地,微风拂起,风追逐着的雪,上下旋转着,左右飞舞着,飘飘洒洒,疏疏密密,扑向大地。慢慢地,空气中弥漫着层层雾气,笼罩着茫茫的大地,流动着,飘散着。

风吹动房门,发出吱吱的声音,有雪花落在了女人的发丝上,犹如染了白霜。这样美好的下雪天,也许他在回来的路上。她这样想,又坐到了织布机前,编织着经纬细线。经为流逝的日月,四季轮回,纬为人们的希望,与世浮沉,心灵荡漾,织下昔日与过往。

良久,蜿蜒的小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如女人手中的白布一样洁净无瑕。女人抬头望了一眼窗外,飞雪在空中飘舞,厚了屋顶,白了树梢,有几只老鸦在雪中旋转鸣叫。那些漠然间被岁月消磨的记忆,那些不得不说别离的故人,都随着手里的经纬细线织梭在这千丝万缕里。

夜,总是应该有几颗星星的,没有星星的夜晚如融化了的雪一样寂寞。这个世界在下雪,多少夜归人心里的雪,路上有着零乱的脚印,那一行行的,是回家人的足迹。

一张机,一个人,一晚夜,一场雪。漂泊的雪摇曳着风,有谁不曾有过年少热情,而这世间又有多少流离失所的游魂,赶着夜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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