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紧贴着山壁,台阶高矮不一,与其说是攀登,不如说是爬。每爬上一个台阶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气,爬到最后,我的双腿已经有些发颤。山上的绿树遮天蔽日,前方的路掩映在花草树木之中,不知所终。
爬着爬着,头顶上终于露出了大片的蓝天,随着身体的提升,一个足球场大小规划有制的平台呈现在我的眼前,石梯对面的一块巨石上赫然刻着三个正楷大字——砖垛关。
砖垛关低矮的砖垛后面一排红衣大炮昂首向着前方,威慑着前面不太险峻的一片山峦。红衣大炮的后面矗立着戚继光将军立马横刀的汉白玉雕像。
一行人已经显露出不容掩饰的疲惫。我坐在岩壁的阴凉处,双手不停地揉着发胀发麻的双腿。此时,大多数人是坐在自己选择的一切可以坐的地方,尽量放松着疲惫的身躯,只有几个摄影师不知疲倦地为大家照相。
真是多少年没有这样劳累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只在插队时有过。农活儿里间谷苗、翻地、割麦子最累,尤其是割麦子时的那种过度劳累的状态,真是无法准确地用语言来表达。
夏收最怕下雨,熟透了的麦子着雨后一发芽儿就是出芽儿麦,磨成面粉蒸成馍馍粘糊糊的能粘掉牙。夏收就如是龙口夺粮,一个“夺”字足可以形容夏收时节的紧张程度。
几天下来,同学们的体力严重透支,地头休息时,同学们不论男女,坐在地上便呼呼睡去。当时感受到的是渗透到骨髓里的累,是躺下就不愿意起来的累。
好多年没有和插队的同学过这种集体生活了,也再也没有看到过如此的疲乏状态。
今天应了触景生情、浮想联翩的话,难怪在进山的路上我显得有些观山似垣、视今如昔,海市蜃楼、南辕北辙似的一瞬间的神经错乱。抑或这不是神经错乱,而是牢牢刻印在大脑上的一首命运交响曲,当你有意或无意之间触动了这个乐章的哪一小节时,这个乐章会自动地弹奏起来。有时觉得这个乐章很遥远了,有时又觉得很近很近。这首命运交响曲是由二千多万知青共同谱写的雄伟而又悲壮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