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未走出家乡之时,我就很喜欢看外婆收拾她的那片园子。蓬松的泥土、红红绿绿的一片又一片,大大小小的果实安安静静长在土里、藤曼上,充满了自然的踏实气息。
外婆有一种超能力,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收拾出干净整齐的房间、花园和菜园子,春夏娇艳、秋冬静美。有时我远远的就看见她一个人,弯着腰、拿着锄头、专注地在园子里翻土、浇水,泥土和清水交织时发出窸窸窣窣的愉悦声;然后不由地走进她,热情地喊着,她就抬起头笑眯眯地应着。午饭之前若是闲暇,她会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厚厚的散文集、戴上她的老花镜、搬起小椅子,坐在一院子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中,认真地看起来,刹那间,时光无言。每次临走时,外婆会到园子里摘下一颗橙黄的熟南瓜或者一篮新鲜的应季蔬菜给我带上。夏天里,外婆常将西瓜皮一片片削好、洗净,放在透明的玻璃罐里,拌上自制的豆瓣酱、撒上适量的白盐,用干净的手掌反反复复地翻弄着,然后拧紧盖子,站起身来。一个星期后,我们这些小辈就吃上了咸咸的酱瓜,一小丁可以鼓舞着我喝上两大口稀饭,那种开心,久久难以忘怀。
长大后,我走过不多不少的地方,踏过乡村小路的悠长泥泞和大城市的湿漉繁华,站过世界最高的塔,却无比地期盼着自己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家。那个家不是可以睥睨霓虹的竖在高空中,不是围得紧实安稳的一栋挨着一栋的格子楼,而是自然矗立的平房,长长的,屋外可以用铁锹翻出一片园子来。我不需要爱人,如果有个灵魂伴侣,自然极好,没有好似也轻松。不需刻意逃避,有的只是简单的园子、方便的用具;没有华丽的落地窗、亦无需精致的盘碟,几把藤椅,箪食瓢饮地蛰居于陋巷,一个人随心所欲地生活着。
我想要一片菜园子,无须多大,横竖十多平米足矣,上面种上我爱的南瓜、青菜和香葱,其他。到了收获的季节,穿上一双干净的胶靴,在园子里采摘果实。这些果实看起来青春、饱满、有时会发亮,像一个个最真实诚恳的朋友一样,跟我四眼对望,让清奇的生活中充满着富足感。这是一种寂寞的生活,也是一种可爱的生活。
Less is more。
清晨,我在房子里拾掇着厨具、用亲自收获的蔬果,为自己烹出一顿健康充实的早餐。
在烈日快来前,放满一小桶水,水溅到手上、胳膊上、腿上,凉丝丝的;我提上小桶来到园子里,一瓢一瓢地浇洒在嫩绿的菜叶上和棕色的泥土里。
傍晚了,起风了。我拿起墙角的大扫把,小心地将吹落在菜叶上的枯旧树枝拢在一起,关上门闩,跟屋外的菜园子道一声晚安。走到窗前,我打开一盏桌灯,光束透着细密的灰尘,一只细小的虫子在灰尘中欢快地飞舞起来;我拿起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瓦尔登湖》,作者梭罗。里面写道:
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全身只有一种感觉,每个毛孔都浸润着喜悦。作为大自然的一部分,我在其中任意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