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学堂】我的爷爷

爷爷今年高龄八十又六,如果不是因为疾病的困扰,他依然是个精神抖擞的瘦瘦的老头子。

我长这么大,没有见爷爷发过火,能让他生气的事儿好像不存在一样。

爷爷一生不识字,但是关于生活的智慧与豁达却是我这个上学十几年的人比不上的。

记得,小时候的我特别喜欢听故事,那时候爷爷身子骨还硬朗,他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在村子最低处的井口附近种了好多菜,我常常跟在爷爷背后,求爷爷讲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十几岁的我活波,充满力量,经常自告奋勇道:“爷爷你给我讲故事,我帮你打水。”爷爷便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回忆。

自从他记事起,大概八九岁的模样就做了地主家的长工,帮地主家锄地。那个时候贫农是没有衣服可穿的,小孩子能够穿大人衣服改成的短裤和背心已经很不错了。

爷爷九岁那年有幸拥有了一个小短裤和小背心。他锄地走的时候穿着衣服,到了地里,怕把裤子磨破了,就脱了放在地里开始干活,看见有人送来饭了,赶紧把衣服穿好。

那个时候给他们吃的是糠做的窝窝团,地主家吃的是米饭,米汤偶尔给他们喝一次,算是主人开恩了。

那个年代人饿,动物也又饿又猛,狼时常出没在山上,有一次爷爷正在锄地,一条饿狼嗷嗷叫了一声,便向爷爷这边扑过来,当时的爷爷又瘦又小,手里仅有的武器就是锄头。

他挥着锄头砸向那匹狼,心里想着今天估计要丧生狼口了,关键时刻跟他的那条白狗扑上去和狼展开殊死搏斗。爷爷边哭边喊,终于惊动了附近锄地的大人们,人们赶来的时候,狼叼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大白狗。

爷爷说那个时候人都吃不饱,他的小狗常常在他这里分的一杯羹,渐渐长成大狗,常年伴着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而那条忠诚的狗就因为它的主人被狼叼走了,爷爷特别难过。

第二天,爷爷还得照常去那块地里干活,那样贫困的年代里,爷爷自从九岁开始就会干农活了,从九岁开始养活自己,为了能吃饱肚子给地主家做长工,只管饭,没有工资。

我问道:“爷爷,大人们不担心狼会再次来吗?还让你一个人去?”

爷爷答道:“我的老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大概是在我八、九个月大的时候。大人们说是因为我的叔叔去挖煤,我的老父亲不放心去看看,煤窑坍塌,他被压死了。”

从那以后,祖奶奶带着我的大爷爷和爷爷过,生活就更拮据了。从会干活开始,爷爷和大爷爷就做了长工,吃喝住都在地主家里。祖奶奶揽点洗洗缝缝的活勉强度日。

爷爷二十几岁了,还没有问到媳妇,因为家里特别穷,还缺乏劳动力。但是爷爷对生活的热情依旧,他接人待物都非常讲诚信,算账又快又准,周围的人用算盘计算,都赶不上我爷爷的心算。爷爷算账快,但是不算计别人,只要和他共事的人,他都把利益让别人多拿一点。凭借着这股踏实、精明劲儿,爷爷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

后来,爷爷虽然一辈子没有发大财,但是他把日子过的平和而安详。因为有过贫困的记忆,他更感恩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从来没有听见爷爷抱怨过生活,因为所有的苦难都在年轻的时候受过。他爱这个让他不在饥饿和恐惧的世界。

直至今年爷爷最爱看的依然是新闻联播,热爱生活。

长大以后,每当浮躁的时候,就想起和爷爷一起挑水浇菜、割苜蓿喂羊的日子,一起走过的山路。

想起爷爷,就能静下来,其实我们需要的并不多,一步步走来,尘归尘,土归土,终归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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