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会说,我喜欢白,喜欢黑,喜欢灰蓝,但现在除了白色我一天到晚穿着外,其他都被淘汰了。我能说,我现在喜欢一种比较明亮的颜色,这种改变是因为在一个人的生命里,一旦缺少这种颜色的时候,你就会去找一个代表那个欠缺的东西的颜色,来填补你潜意识上的空虚。
某一年春天,我走过一片绿色的田野,当时树还是枯的,刚刚发芽。我看到一家漆成淡粉红色的农舍,看来实在是奇怪突兀的。但一刹那,我知道什么叫“诗”了。我望着那一溜淡红色从墙上过去,眼泪都出来了。
另外一次是走过一个工人区,看到工人正在盖一幢房子,他们没有请工匠,完全自己动手,父亲、儿子,亲戚、好友,大家一起帮忙。等过了几个月,房子落成了,一楼漆成明黄,那种向日葵的颜色,加上白框框;第二层漆成鲜紫,又是白框框;第三层是桃红。在一个灰色的居住区里,矗立了这么一撞多色且活艳至极的三层楼房。他们像儿童画画一样,把他们所有的骄傲、一生的血汗,在一个可以呈现给自己的时候,他们就用了儿童最赤诚、最原始的色感来告诉你:我们多么快乐,我们多么欢欣。
跟老师学画的时候,他一直教我画素描,但我总是画不好。我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喜欢更具体的东西。因此,当老师说我开始能用色作画时,我立刻快乐起来,敢画了。不论怎样,色彩是我们生命中的东西,花没有色来衬托,形相就出不来。
所以色彩实在太重要了,是代表欢喜,代表生命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