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璞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站了起来,把两万块重新推到魏丽红的面前,愤愤地说:“收好你的钱吧,我尽量在对你保持尊重,可你这是在侮辱我。你放心,我不会再和莲生联系了,你自己去和莲生解释吧。”
他转身,大步往门口走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对魏丽红说:“我决定和莲生分手,不是因为你今天和我说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我是为了莲生着想,如果得不到自己父母的同意和祝福的婚姻不会幸福的。”说完,他径直走出了咖啡店,留下魏丽红独自一人。
魏丽红看着桌上的两万块,慢慢收起,放入包中,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带着胜利者的喜悦,慢慢起身,离开。这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她并不是真的想给袁璞两万块分手费,她早料到袁璞不会要的。她知道袁璞这孩子心气高,故意用分手费来激怒他,让他感觉到侮辱,情绪激动之下,自然就会做出令魏丽红满意的决定。
这天,莲生下班没有看到平时都在楼下等她的袁璞,她给袁璞打了电话,袁璞没接,很快便收到了一条袁璞发来的信息:“我们分手吧。”莲生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也感到万分的不解。她无论如何拨打袁璞的电话,袁璞都不再接听。入伏的夜晚居然也是如此的寒冷。
回到家,莲生从母亲的口中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她浑身无力,瘫软在沙发上,止不住的哭泣。面对这个现实的世界,她曾无数次在电波中帮别人开解心中的痛苦,而今她的痛苦谁来开解?
莲生边哭边喃喃自语,不是争吵,也不是控诉,而是哀鸣:“原来我也只是商品,也只是你们的商品罢了。”
莲生回到自己那个仅五平米的隔断小房间,她不断的给袁璞打电话、发信息,得到的都只是沉默,对方没有一点的回音。她一夜都无法入眠,泪水终究会哭干的,泪干了,眼睛却难以闭上,虽然哭不出眼泪了,但身体还在抽搐。
莲生感到胸口又是一阵作痛,比之前的更加剧烈。她摸自己的胸口,想要找出这疼痛的来源,当她的手摸到自己的左侧乳房时,她摸到了一个小肿块,这个肿块她以前从未注意过,平时也不疼痛,今天由于情绪过于激烈,便引起了这个肿块的疼痛。
自从和莲生分手后,袁璞也整日浑浑噩噩,上班的时候没了心思,只是消磨着时间,利用工作暂时忘却烦恼罢了。由于现在不去等莲生下班了,每日早早的回到家,加之吴清一早已搬出,家里空空荡荡,全无半点生气。
令袁璞感到奇怪的是,这几日上班的时候,看到吴清一也同样的没精打采,全没了往日的活跃。“难不成他和郝梦也出了问题?”袁璞心想。
下班后,袁璞也不愿意早早回到他那冷清的住所,便约吴清一一同去吃饭,也想听听吴清一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是同病相怜的人,此时最容易有共鸣。
原来,吴清一看中的那套房,售楼部的人正催他赶紧把首付付了,否则很可能在某一个时刻,又要涨价。而吴清一做的那个抗衰老的生意,毫无起色。其实他已经找到三个下线,但这三个人都让他为他们垫付的“入司费”,说是以后赚到钱了,连本带利还给吴清一。当时吴清一也是赚钱心切加之头脑发热,为他们一人垫付了一万块。又加上自己进入公司付了一万块,原本差十万元的首付,现在更是差了十四万。
“妈的,我现在想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大坑,就是传销。”平时从不爆粗口的吴清一今天竟然也开了戒:“为了推销这个,我的人际关系也毁了,很多人都不接我电话了。”
“买房还差多少钱?”袁璞问,他的心情同样很糟糕,他想直接听结果,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吴清一喝了口酒,继续说:“后来我去找那三人要钱,说我要买房,让他们把一万块还给我。没想到他们落井下石,还要我写了欠条。现在钱倒是给我了,我却一人欠他们一万块。拿到他们那三万后,首付还差十一万了。”
袁璞正好也是一口大酒下肚,一阵微醺的感觉上了头。他心想,自己这里有十五万,足够可以帮吴清一一把了。反正和莲生已经分手,这钱也用不上。抱着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索性心一横,说:“这钱我借给你吧。首付十一万,再把那三万还了,总共给你十四万,有了钱再还给我。”
吴清一一听,简直不敢相信,他又惊又喜,问:“真的吗?你哪里来那么多钱的?”
袁璞有点不耐烦,他并没有告诉吴清一他和莲生分手的事,他现在还不想让别人知道。袁璞挥了挥手,说:“别问那么多了,我这边存的钱也差不多就这么多,正好够帮你这一把。”
吴清一举起酒杯,和袁璞碰了一下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长吁了一口气,说:“真是患难见真情啊。袁璞,每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你帮我。现在我被那个传销害的几乎没了朋友,还是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这辈子与你做朋友真是我的福分。”说罢,又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从和袁璞断了联系以后,莲生原本清秀的脸上便多了一份忧愁,播音时原本温润的声音中也平添了一种伤心。她的异常状态自然是瞒不过心思缜密的金倩玉,她俩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友,莲生也不愿意瞒她。当金倩玉来询问的时候,莲生就和盘托出了。
听到莲生的故事,金倩玉并不惊讶,也不似上一次听说莲生父母因地域问题反对袁璞时的气愤。因为这样的故事他们听到过太多,她们在做节目的时候,接到的绝大部分打来的电话,无非就是利益问题或是情感问题,或是兼而有之。只不过,当莲生真的碰上这样的问题后,她们从电波那头的听众和劝慰者,变成了亲身的经历者。
金倩玉看着楚楚可怜的莲生,平静地说:“莲生,你也做了那么多节目了,听过了那么多的故事,帮助了那么多人解决他们的困难。可你自己的性格却是那么柔弱,帮的了别人却帮不了自己。”
说着,金倩玉掏出了自己胸口那一块玉佩,晶莹剔透,其上雕刻着一尊卧佛,笑口常开,大肚能容。莲生顿时感到无比惊讶,这不正是袁璞的那块吗?仔细再看,哦,不,这不是袁璞的那块。袁璞的那块玉佩中有着血丝般的絮状物,而眼前的这块则是纯洁无暇,没有任何杂质。
金倩玉把这块玉佩的故事告诉了莲生,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诉说她和陈珂的事情。她对莲生说:“我不知道陈珂现在还是不是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再看见他。但是,每当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想到当年的事情,我都不后悔。真的,莲生,我不后悔。虽然当时还是小孩子,不懂事,但正是小孩子的初心,才会让我们真的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并为之去争取。”
莲生听到金倩玉的故事,多愁善感的她又一次泣不成声,金倩玉抱住了她,继续说:“莲生,爱情和所谓的房子,到底孰轻孰重,你的父母做出了他们的选择。但是你心里也有你自己的天平。人活一世,最难的就是顺着自己的心做自己喜欢的事啊。”
说着,向来沉稳的金倩玉也留下了眼泪,两个命途多舛的女子相拥而泣。金倩玉没有告诉莲生,袁璞不仅有一块和她相似的玉佩,还有着一张和陈珂相像的容颜。因为金倩玉知道,虽然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巧合,但袁璞到底不是陈珂。
金倩玉并非对袁璞没有感觉,但她的处事原则从来不是凭借着冲动和爱好,更多的是冷静和理性。她不回去追求袁璞,一则是因为莲生,她不会去争夺她闺蜜的男友,这是令人不齿的行为;二则,她清楚的知道,她对袁璞的好感,其中有很大的因素是在袁璞的身上她能看到许多陈珂的影子,袁璞能唤起她对过去的记忆。金倩玉不是自私的人,她不能让袁璞作为陈珂的影子而存在,这样是不公平的,更是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