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冬天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如梦虚幻,如玉无暇,如诗人的泪柔情。在记忆里,最美的还是每年如约而来的漫天雪花。
说起冬天,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奶奶家。
趁着过年,全家就回了奶奶家。奶奶家这里的冬天可真冷,在屋里坐着,就听见外面奶奶的声音:“这雪怎么说下就下呀。”而我却高兴得不得了,一溜儿站起来,蹦着跑着来到门外。雪花漫天卷地落下来,犹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在山峰上,落在树梢上,落在房顶上,地上也铺了厚厚一层,除却远处依稀可见的几点矮小房屋还留有五官,所及之处,是无边无际的白。蹑手蹑脚地踩上去,那更是柔软,脚下还有咕咕咕的响声。大门敞开方向望去,一排排大树枝无力地低垂着头,尖端缀着比爷爷的烟杆还粗的长长的冰条晶莹得剔透,俯下身轻轻靠近她,眼底是一个彩色的世界,跳跃着可爱的光。轻轻地摘下来一颗放进嘴里,这颗“冰糖”可真冰啊,冷得我直哆嗦。伫立在这雪地里,看着不计其数的水晶精灵从天而来,婀娜地飘落,在地上慢慢铺开一层一层又一层,感受着她的温柔,尽享着她的美丽。在云南长大的我第一次感觉到雪可以距离我这么近,我可以看到她,可以抚摸到她,甚至可以听到她。抬起头,听着雪花落下的声音,耳边的风呼呼的,冬天真好。时间长了,屋里爷爷叫着:“雪有什么稀奇的,外面冷,快进屋里来。”
最有趣的是跟在奶奶身后到山坡雪地里去刨萝卜。奶奶背一个大箩筐走在前面,我寻着奶奶的脚印踉踉跄跄跟在后面,坡陡雪厚的地方,她就用锄头薅开一条路。山坡地里,一眼望去,一床硕大的雪被铺天盖地,就连边上的树头也是捂得严严实实,这哪里去找萝卜。只见奶奶放下箩筐,熟练地戴上手套,弯下腰,把脚下的雪拨开一个窟窿,用锄头一撬,一个白白胖胖的萝卜便出来了。我学着奶奶的样子,在前面把萝卜头上的雪一层层剥开,等奶奶用锄头挖。不时还听到奶奶在后面喊:“慢点儿,别把手冻坏了。”
一个冬天又是一个冬天,我们家也从老家搬到小镇上,我也从小镇到另外一个城市上学,这些地方是见不到那样的雪的。这个城市的冬天虽然冷,但是没有多少雪,这里的雪也不会铺上厚厚的一层,行人过后便留下斑斑点点的脚印,雪也就不成雪了。一天晚上,裹在被子里刷着手机,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怔住,朋友拍的视频里家乡居然下雪了,其他地方都还摸不到冬天的踪迹,那里居然下雪了。一骨碌从被窝里坐起来,静静看着视频里,夜晚街道上的路灯暗黄暗黄的,借着灯光能看清雪大片大片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的,“柳絮因风起”大概也就是这样了。路旁的树枝上积了厚厚一层,树枝被压得低低的;雪中散步的人也没有撑伞,任由雪花飘飘洒洒落在身上;调皮一点的几个孩子还在路边打闹,抓起一把雪相互追逐着;刚积起一点雪的地面,行人过后,镶上了大大小小错杂的脚印……此时我没有伸手揽过一片,没有仔细看她的形状,我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也没有踩上去柔软的感觉,也听不到咕咕的响声。隔着屏幕,看着漫天的雪花,故里又是厚厚的积雪了吧。慢慢闭上眼,轻轻睡去,这时有个人抓起一把雪追着一个人满院跑,他们的笑声荡荡悠悠的,奶奶端着热气腾腾的甜酒递过来:“天气冷,别凉感冒了。”……
日日月月,岁岁年年,经冬又过一冬,不知何时又见雪花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