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人,既不用受太阳的鞭打也不用着每天像个陀螺似得在圆盘里四处打转。除了案牍的劳形和一些琐事之外,办公室里的工作还不至于让一个人每天都挂着一张五官不会动的脸吧。更何况我只是去领一本可能会是中国历史上的最后一本会计证。
办公室里,不应该说室,应该说大厅才对,毕竟这里是给群主来上门来找麻烦的地方,不是那些喝茶聊天的圣地,厅比起室,还是要低一点的。再说了这里是群众上来找麻烦的地方,大门终究是要大一点的、敞开的。
我今天是特地来这找麻烦的,服务台前面已经先到了几位和志同道合的战友,在那同办事人员殊死搏斗,几个回合后,双方算是分出来胜负,不过像这样的打斗,往往都是我们这些找麻烦的人以输的姿态告终,也就是,办事人员还是一张五官不会动的脸贴在头上等待下一个挑战者,而找麻烦的都是赶紧收拾东西,临走之前还得向对手致个礼。对手之间相互致礼这本来是武林高手之间对决前后所必须的礼节。
找麻烦的,眼睛没有直视对手,向办事人员说了声谢谢。生动的雕像脸没有回礼,仍然陶醉在她那生动的形象上。等会,我也要重复这件事。
前线的战友从没有尸体的战场上退了下来,该换我上阵了。我是来找麻烦的,所以雕像脸没有变成酒店、ktv里服务员的面具脸。我也没好脸色,因为昨天我也和她交手过一次,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败了,她依然坐在从来没有对手能攻进的堡垒里。今天依旧坐在里面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我也挂着一颗五官死去的头,拿着始终要丢掉的武器,虽然没什么用处,杀不死敌人,但上战场总要带装备的。再说了,一会与她交战,还得双手奉上武器,让她检查是否完备后才能开战。我昨天就是忘带了一本证,连与她交战的机会都没有。
明知道最后的结果只有我输的份,我不紧也不慢的走上战场。此刻,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从容赴死的义士,大气凛然地走上断头台。全身的所有部位都贴在了柜台前,五官像被挑去了所有的神经,保持在它们原有的位置。只当我插了一句:"领证。"面部的神经才稍稍偏离了它们的位置。说完话之后,没有再说了。
当然,对手也不是整天在这吃干饭的。对我们这类人自然有一套办法,那就是什么都不说。我接着说:"用交什么吗?"。她面部立马激起了汹涛骇浪:"你有什么就全部交上了!"我不说话,把手里所有的"武器"都交了上去。她有模有样的看了一张张文件,退回了一些"垃圾装备"。
这一套不说话的方法还是很奏效的,来这之前,我是想好了一套说辞的了,对方不说什么,说辞也只好咽回肚子里,让胃酸把它们都消化掉。
我们两人在沉默中度过。这里却没有安静下来的景象,还是有很多道行不高的人来遇冷脸,但这是必须要遇的。
对方不说话,让我很抓狂,我一直想找机会回她一击,处处心头的怨气,但她又不跟我聊几句,无奈只能两只拳头摊在台上,给她瞧瞧我的想法。对方递给了我几张表格,按她的要求在上面写几个字。原来对方会错了意,觉得我把手放台上是想写点东西了。
缴械投降。跟这些人交手是没有胜算的,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坐在柜台后面的对手也不会爬上凳子,跳上办公台踹你一脚。或者是从里面走出来到外面唤几个保安进来把我打一顿再挑着我的衣服扔出去。
办公的还是办公的,只要坐在柜台里面处理工作就可以了,没有包括帮你解决问题,不用跟陌生人笑脸逢迎。做其他事也没有工资拿,多做了会累,累多了会老,这样想他们好像没错,做好本职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当领完证,走出门来,可能是得了个安慰奖,心情相于较于来之前豁然不少,站在门框上,环顾四周,财政局的大院里比刚才停了不少的车,大厅门口也停了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