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对她笑的时候，眼里都是她，心里都是阳光。
在最近一次的同学聚会上，周宁听到了关于杨眉的一个消息。
她去世了，淹死在她家果园里一个小池塘。周宁突然想起，自己和她以前在那个小池塘里洗过从她家果园里摘下来的果子。
回家的路上，周宁感觉心里有点透不过气，眼睛和鼻子都酸的厉害。
“给，周宁，这是我们家果园里摘的橘子，你尝尝可甜了，嘿嘿……”
“周宁，我妈妈做了粽子，我带了两个，我们一人一个吧。”
“嗯，我在听呢，你继续说。”
“我家果园大吧，等夏天，我带你来摘杨梅，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
周宁感觉杨眉对自己说过的话这一刻全部涌现在脑海中，她的模样也渐渐清晰，依旧年少、依旧爱笑。
认识杨眉是五年前，周宁因升学问题转回老家的中学读初三。可她极不适应新班级，老师带着严重口音的普通话让她听不下课，同学用方言进行的交流她无法参与其中，这些烦心事她无人可诉说。她有些难过，很想以前的朋友。
她就是这个时候注意到杨眉的，班上一个与她同样落单的女孩。
有天周宁冲她一笑：“你没朋友，我也没朋友，不如我们以后结伴吧。”原来，她想与杨眉交朋友，从来就不是发自内心，只是为了摆脱孤单。
杨眉听了她的话，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即腼腆一笑，点点头。
杨眉对她可真是好啊，每天早上帮她带早餐，零食永远有她的一份，陪她做值日。她有什么烦恼和小秘密都可以对着杨眉说，永远不用担心会被泄露。
你看，她这么不诚心，却换到了她的真心。
杨眉喜欢对着周宁笑。周宁开心，她笑；周宁难过，她还是笑。
周宁有时候很羡慕她，是不是什么都不懂，就什么烦恼也没有，就可以一直开心地笑。
周宁的成绩很好，一次月考后有个同学来问她题目，她很耐心地解答了，自那次后班上的同学好像一下子就接纳了她。
她慢慢听得懂方言了，虽然还是不会说，但也能用普通话加入周围人的聊天。她除了对杨眉诉说苦恼和秘密，更多的会和周围的同学开开玩笑。
有同学会叫她一起上厕所、去食堂、去图书馆……
她的朋友好像渐渐多起来了。
杨眉喜欢跟在她身边，她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从不会插话。
起初，周宁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直到有人偷偷跟她说:“周宁，你别和那个傻子一起玩了吧，我们走在一起，旁边跟个傻子，显得我们多傻啊。”
她似乎忘了杨眉之前为什么会落单。
周宁很纠结，她看着杨眉的时候，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杨眉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但她还是喜欢对着周宁傻笑。但周宁觉得她的笑容好像有些变化，不像以前那么无忧，好像多了几分对她的讨好和小心翼翼。
周宁想了好久，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我们还是不要一起玩了。”这是周宁对杨眉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次，杨眉没再傻笑，一如她们初次说话那次，杨眉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宁。
后来，直到毕业，周宁都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周宁长大了，身边的朋友来来去去，她越来越想念杨眉的笑容。
她觉得杨眉对她笑的时候，眼里都是她，心里都是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