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雀儿的叫声中醒来的,欢快的,喜悦的,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懒。我常裸睡,初春的日子里,寒气稍微有些收敛,我窝在被子里,乖顺的像只猫。
母亲从不叫我,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生物钟,不管昨晚熬到凌晨几点,第二天早晨6点准会醒来,像是与春天的约定,它不许我迟到。踩着鞋,下床。温柔棉裙与粉色针织衫的完美邂逅,是我昨晚想好了的,不热烈、不冷淡,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小女孩的绵软与娇媚,适合春天。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小阁楼瞬间亮堂起来,泄下一屋子的暖。这个时候是看不到旭日初生的,抬眼望去是一树一树的新绿。四月,是暮春,亦可理解为初夏。我最喜欢的的时候,树叶小小的,撑起春天,我有种错觉,认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春天,其实不然,母亲常念叨,这马上就夏天了。
洗漱,吃饭。我重复着生命的日常。从不觉得乏味,早晨通常是面条。我一般自己下厨煎鸡蛋,不放一点油。到不是舍不得,只是这个寒假太长了,养了一身的膘,我成了一只肥猫,再加之自己又懒,如果不减肥,就是一只又肥又懒的猫。蛋白质算是补充够了,从冰箱里随便搜罗出一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弟弟通常没有起,我自然不会放过捉弄他的机会。他白白胖胖的,逗起来,煞是可爱。我俩经常打架,他不写作业,打!不好好吃饭,打!看起来是我在教育他,其实是自己再实现自己作为一个老大的控制欲。小家伙常告状,母亲自然向着她。回头,又免不得我再给他补一顿教训。
搬出小桌子,备好小板凳。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开始读书,有孔孟的文学经典,刁钻的生物学知识,还有背了就忘的政治。光斑撒落在书上,翻页的声音哗啦啦,我咿呀咿呀的背诵着,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在春天里。
梧桐花开了,去姥姥家时,我小巧
却不美观的鼻子捕捉到,它的味道。一瞬间,记忆中打开了尘封了许久的童年。我记得,小时候,在家的旁边是有一棵怀抱大的梧桐,爷爷常常带着我在哪里乘凉,教我做弹弓,奶奶也曾在哪里纺线。我最多的,是拿着凉席,在树下睡觉偷懒。好像他也是喜欢梧桐的,我更加觉得,这是属于我们的隐秘,细碎的甜蜜。傍晚回家时,途径哪里,天边已经缀满了紫色的云霞。紫色是当真好看,浪漫瑰丽,不俗不艳,单调的被喜欢着。
晚上也是好的,天不是特别冷。母亲是不会跟我出去的。我们母女数十年来,似乎都有隔阂。她冷漠,我更不愿靠近。我理解她,她爱我,很爱,却是个倔强又不擅于表达的。很多时候,我们争吵,时而哭泣,她不会认错,通常道歉的方式是叫我吃饭。只要对方给台阶,很快,我们又会和好如初。邻居家的孩子,跟我差不多大,我们经常一起去跑步,一来是一起减肥,二来女孩子自己出门不安全,两个人好有个照应。
春天的风和月都是极好的,虽然是干净的短发,还是被撩拨的心痒痒。炊烟味刚刚淡去,空旷的夜里,有独属它的味道,我疯狂迷恋。我想,那是家特有的。我生于这里,长于这里,这里的一切融入我的血脉,变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抛弃,不能泯灭,藏在灵魂深处,这味道是纽带,是看不见的联系,我记得,曾在灯火通明处,思念它思念到热泪盈眶。
疫情从来残忍,我却没有过多关注。我敬畏生命,但更热爱生活。我实在懒,也没有太大的格局,关注不到太多人的未来,只是没有出门,尽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所努力做的,是活好当下,沉浸在春天的美好,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最后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