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呦。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是在和唯安一起制作的小人漫上。
尽管那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不过我还是很郑重地想了一个笔名,耗费两个晚自习的时间。
唯安则随性很多,她毫不介意地把自己的大名写在了手绘的封面上:“要什么笔名?凑合用用呗。”
其实也没有很上心,优优,呦呦,那就这个吧。
尽管也幻想过这个名字有一天能够印在制作精美的单行本上,不过当第一册绘本《冬》的原稿寄给出版社时,却从来没有想过它能够得到回复。
那年和唯安几乎断了联系,即将离开大学校园,在考研和工作间徘徊时,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冬》寄了出去。
《冬》,是和唯安渐渐走远的这些年的回忆录,有着最迷茫、最挣扎、最无奈的一切,以及最后,慢慢走出的春光。
意外地,它被看中了,然后印成了很精致的模样。
意外地,它被更多的人看中了,然后加印了几次。
我惊喜又恐慌地看着不断寄来的初稿和定稿,零零散散六七本,鹿呦呦三个字,却越来越陌生。
遇到陈一的时候,除了《冬》,还出版了好几本小画册,是应邀画的子供向漫画。
彼时,我正在准备第二本绘本了,不停打来的约稿电话几欲让我产生幻听。
离开芜溪,回到老家蘅州,想着出门散心,不曾想,竟在熟悉的城市迷了路。
电子地图依着就近的店名输入位置,却发现查无此地。
我抬头看着这家装潢格外简单的画室——应该是画室吧,透过玻璃门能够看见里面摆放的画板架。
门头是一块平整的原木,左侧是十分写意的烙画,几笔山头,三条飞雁,两叶轻舟,一点人影,占据了招牌三分之二的位置。右侧则是两个炭烤色的行楷字,落笔潇洒,非常有特色——“丘山”。
鬼使神差般推开门,除了画板架,店内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一些不算高的书架,几个米黄的坐垫随意靠着墙,一切清静且安宁。
墙边映着玻璃折射的阳光,清瘦的青年坐在轮椅上,捧着书,抬头:“你好。”
我是陈一。
不是的,我不是这里的老板,嗯……或者说,暂居者比较合适。
林优……很好的名字。随意看看吧,那边有柠檬水,请便。
一分钟,对话结束,陈一继续低头看书去了,这样反而让我觉得真诚且自在。
那天我在“丘山”待到了晚饭时间,看完了一本书,虽然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望着落地窗外的街道发呆。
很奇怪,尽管这条小巷子不比外街热闹,可来往行人也不少,但整整一个下午,除我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踏入这里。
有人或许根本没有关注到,匆匆从门前走过,有人慢下脚步,却只是稍稍停驻几秒,即便有人好奇地朝里面张望,没过一会儿也走开了。
这里像是被隔绝的世界,有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微妙,大大的窗子像是一幕荧屏,观望人来人往,日起日落。
后来我问陈一,为什么这里要叫“丘山”?
他说,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