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晴明被源博雅带着在外面兜了几圈了,说是有酒会,结果先是去吃了午餐而后又带他去逛商场挑衣服,一问才知道,酒会晚上七点才开始……
五点钟之后,雨终于停了,原定在游轮上举行的宴会如期举行。
晴明在这间私人会所的茶室里坐了一个小时了,而源博雅在另一间茶室,晴明就被晾在房间里看书喝茶。
一个小时,天知道晴明喝了几壶茶!
终于,晴明忍不住走出门,门外是一段横向走廊,晴明犹豫着往左还是往右,还没决定就听见右边的楼道传来争吵声,于是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间会所原来是一间欧式公馆,庄严奢华,会所除了将房间修整了之外,原本的过道和楼梯都毫发无损的保留着,连深色的胡桃木地板都原封不动的保留着那一份经过历史沉淀,历久弥香的韵味。
声音是在二楼到一楼的楼梯口传来的,晴明在二楼走廊上,旋转式的楼梯令晴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先生您不能这样做,请您再我们一次机会,再给我一个月,我一定会把钱凑齐的!”
晴明听见有人哀嚎求饶的声音,便走下两步换了个角度,在楼梯与栏杆的缝隙中,大概看到了三四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蟹镖,站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身材不大,甚至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便衣男人,但他神色阴冷,晴明一看见他,整个人顿时凉了半截。
大叔跪趴在楼梯上求那个男人,他耷蟹拉着头,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
“把你的脏手拿开!”他身边的另一个黑衣人一脚将他的手踩在楼梯上,皮鞋重重的从他手腕上碾压过去。
“呃啊――!!!”
中年男人爆发出一声惨叫,惊起晴明一阵鸡皮疙瘩,他的嘴很快就被人堵住了,他只能痛得在楼梯上发抖……
晴明的手紧紧抓着楼梯扶手,看着那男人,指节发白。
“你的期限到了,房子和公司我会交给拍卖公司,让你的老婆带着孩子赶紧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靠在墙上的男人终于开口,腔调也依旧是懒洋洋的,连声音都冰冷的毫无生气。
大叔倒在楼梯上,颤巍巍地伸出手,却不敢碰他,只是含含糊糊地苦苦哀求:“先生我求你,你再宽限我几天,只要几天就好了!我女儿刚做完手术,我们不能搬家啊先生,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啊――”
又一声指骨断裂的声音,晴明忙闭上眼,实在不忍去看他惨痛的模样。
“你有什么资格来求我,你现在应该祈祷你的资产变卖后还足以填补你所欠的债,否则,我就拿人来抵。”
“不要啊!不要动我的家人……我错了我错了,您让我蟹干什么都可以,请您不要为难她们……”
男人原本也是西装革履,正当壮年的好丈夫好父亲,却在这帮人面前如同蝼蚁般求饶声切,那可怜的模样实在令人心酸……
只可惜他所求的那个男人并不这么想,鞋尖踩在他的下巴上,又狠狠踢开,“一滩烂泥也有和我谈判的资格?”
中年男人被踢中头,重心不稳就向后翻滚下楼,晴明看见血从他头上流下来,糊住了他一只眼睛,但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带着一嘴的血,趴在楼梯上苦苦哀求:“先生,我求求你……我就是您的一条蟹狗,我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的女儿……不要把房子卖掉……您再给我点时间吧我求求您了……”
“求我?你不如算算你身上还有几个值钱的器官,我看你要卖几身血才补出一千万的债。”
“我、我会努力、工作的……”男人脸上的血滴到地板上,青肿着半张脸连话都快说不清了。
站在楼梯上的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说话也无精打采:“啧,拖下去。”
“先生……先生……”
“吵死了!”
男人一声令下,那中年男人就被他身边的黑衣人捂着嘴往外拖。
“唔唔唔……啊啊你这恶鬼,你要逼死我!我诅咒你们不蟹得蟹好蟹死,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啊――”
身边的黑衣人给了他后颈一个手刀,楼道上终于安静了。
晴明看着那男人像个尸体被被拖出去的样子,他在晕过去之前手臂伸向前,赤红着眼,张牙舞爪的像是要将他拖下地狱,那一瞬间,晴明竟觉得那双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心中一阵恶寒,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源博雅及时在他身后搂住了他,晴明跌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晴明蟹心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事。”
楼梯里的人似乎听见了头顶上有声音,也踏着步子往上走……
晴明本能地转身要逃,却被源博雅护住。
“别怕,有我在。”源博雅在他耳边小声地说。
不、不是的……
“真是失礼,方才是否打扰到两位先生了?”男人已经走了上来,对他们表示歉意。
来不及了……
晴明几乎是一瞬间就冰冷下来,那样彻骨的寒意,连源博雅都觉得陌生,他缓缓转过身,直视着对面那个阴冷的男人。
那男人看见晴明的脸,瞳孔瞬间放大又收缩,但他控制的很好,没有将过多的表情流露出来,只是微微垂眸低头。但那样细微的动作,在外人看来也只不过是出于礼貌罢了。
“这里是公共场所,惊扰了我自然无妨,但打扰其他客人就不好了,你说对吧?”晴明走上前,冷漠地对那男人说。
源博雅从未见过他那样冰冷的神情,眼稍微挑,甚至透着点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男人很有礼度地向他表示歉意,立在一旁,连方才凶狠的手下也没有一个敢插嘴。
“博雅,我们走吧。”晴明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地从那群黑衣人中穿过去走下楼。
男人也对源博雅微笑致歉,后者也懒得回礼,直接跟着晴明下楼了。
一路上晴明的脚步非常快,源博雅一直追在他身后,他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完全不顾身后的源博雅怎么喊他!
直到走出一楼大厅,晴明突然停下,方才那一身寒气也烟消云散。
他扶着额头,觉得头疼。
“怎么了?”源博雅站在他身边,关切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欺负别人。”晴明深呼吸了一下才调整好情绪。
源博雅看到他脸色都变得苍白,他虽然出来晚了,但那些人的做派并不难想象,晴明一向很讨厌任何欺凌的行为,让他看到这些不好的东西,真是不该。
他走近一步握住他的手,皱着眉说:“那些人是这里的地下财团,放高利贷,做走私生意,在黑道上很有势力,虽然他们今天也给我们几分面子,但背地里什么肮脏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就算你看不惯,也不要和他们硬来,我会处理的。”
“不!”晴明忽然回握住他的手,源博雅一愣,晴明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便忙放松了表情,摇了摇头,“既然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正派,你也不要插手他们的事了。”
源博雅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排斥他们,但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似乎是在为他担心啊……
他握紧了他的手,微笑着点头道:“好!”
晴明蟹心下松了口气,又忙转移话题道:“你的那个什么酒会快开始了吧?”
“嗯,走吧!”
源博雅笑了笑,牵着他的手走一块出门,晴明一路上觉得自己又在遭受各种异样目光,他一挣扎,源博雅握得更紧,死活不放手,晴明只好硬着头皮捂着脸跟他穿过停车场,在服务生和路人的注视下,上了他的车!
游轮七点启航,宴会将在江上举行。
大天狗没换好衣服就被妖狐推了出去,没有去接喻珊,直接去了会场,在江边的红毯上碰到了晴明和源博雅。
“这就是你的家属?”大天狗打量着衣冠楚楚的晴明,紫色的衬衣,白色的西装,风格古朴但做工考究的领针和袖扣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极为难得,而更难得的是如此珍贵的配饰配在他身上,不仅没有暴殄天物之感,反倒让人觉得是锦上添花。
“有什么问题?”源博雅扬起嘴角反问。
宴会允许带家属,所以在场大多是男女相伴,他们多是夫妻或情侣,也有带着孩子来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向他这样带着男伴来的,倒是不多。
晴明被大天狗打量的都觉得自己哪里出问题了,皱着眉看他。
“对了,你怎么不把那个小家伙带来,他应该很喜欢这种聚会吧。”源博雅岔开话题,打趣着他。
大天狗一想起妖狐期盼的脸,是啊,可想来了,想来见谁就说不准了。
“身体不适。”大天狗随便应付。
晴明一惊,“他怎么了?”
“……吃饭的时候咬到嘴巴,破相了。”大天狗面不改色地说。
源博雅对这个理由,实在忍不住嘲笑,“我看破相是真,缘由是假。”
“……”大天狗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晴明虽然不过问妖狐在外面的感情状况,但也不想他玩的太过火。
“我明天想去看看他。”晴明转头看向源博雅,还是很担忧的样子。
源博雅知道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挂念他,也该让他们父子见一面了,于是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了:“没问题,明天我送你去。”
大天狗也没有意见,晴明终于松了口气,这些天发生的事,真要好好好好和他商量商量了。
“晴明先生?”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清幽而熟悉的声音,试探着开口。
晴明回头,循声望去,居然是青坊主!
“青教授!”晴明显然也很惊喜,连忙朝他走过去。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青坊主也笑了一下,温和地让人如沐春风。
青坊主不似晴明这般盛装,他依旧是清清淡淡的一件青色衬衣,除了一个紫色的胸针,再没有别的配饰,他的气质也不需要其他配饰。
“啧,眼光不错。”大天狗看着那边出尘绝世的青坊主并与他相谈甚欢的晴明,笑着拍了拍一旁源博雅的肩。
源博雅拉下他的手,朝另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刚下车就被一众女孩包围的高挑男人今晚身着一件宝蓝色的衬衣,华丽又高贵,江岸的华灯衬着他淡漠而疏离的容颜,他不经意的一个睥睨便又轻易扼收了一众少男少女的春蟹心。
是荒。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带小家伙来了。”源博雅以同样的方式拍了拍他的肩,微笑道。
大天狗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转身登上甲板进入会场。
源博雅也走到晴明身边,朝青坊主伸出手,“你好,源博雅。”
青坊主疑惑的看了眼晴明,后者尴尬地笑了笑,他便伸手与他回握,“你好,青坊主。”
“青教授,久仰。这位是我的老师。”源博雅微微一笑,摊开手朝着晴明的方向给对方介绍。
“老师?”青坊主有些惊讶又带着欣赏的目光地看向晴明,源氏的现任当家竟然是他的学生,该说果然晴明先生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晴明呵呵一笑:“确实给他上过一段时间的课,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老师对我的恩情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源博雅突如其来的表忠心得到了晴明的一记眼光,而后默默闭嘴。
青坊主看着这两人间的微妙气氛,低头默笑,晴明连忙转移话题,道:“别在外面站着了,大家都进去吧。”
“好。”源博雅一脸乖巧待在他身后,对青坊主比了个“请”的手势。
赵先生不愧是名门,银婚典礼办得如此隆重。
盛筵难得,晴明从踏上甲板起,江风迎面吹来,阵阵金银珠宝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纸醉金迷般的盛宴令晴明觉得神清气爽!
三步一束的玫瑰花,铺满会场的天鹅绒,圆顶之上的水晶灯……觥筹交错……美酒佳人……
有钱人哪,就是好!
游轮上乐声如缕,风声如丝,交织在这个美妙而动人的夜晚,如痴如醉。宴席刚开场,青坊主便与晴明告辞去了别处,源博雅身边来来往往总不缺善于交际的各界名士,从美酒谈到人生,从政治谈到经济,食物、佳人、婚姻……话题无所不包,而站在他身边的晴明无疑成为了最大焦点……
总有人对他的来历身份来来回蟹回旁敲侧击,看着源博雅和他们笑眯眯地打太极,晴明很快就觉得十分厌烦……
晴明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过一杯香槟,金色的液体在水晶灯的照射下格外的晶莹剔透,他微微转动手腕,那漂亮的液体就在高脚杯中荡漾着,蠢蟹蠢蟹欲蟹动……
奢侈、诱蟹惑、浪漫……
上流社会的好与坏,仿佛都浓缩在这一杯小小的酒中,令人羡慕、令人向往,也令人畏惧和作呕!
晴明不习惯被人作为谈资,一口将杯中的酒吞下,看了眼一旁仍旧温文尔雅与人“相谈甚欢”的源博雅,放下酒杯,独自一人溜去了甲板上。
盛筵的杯影交叠间不亚于江湖上的刀光剑影,晴明本是江湖俗人,爱钱爱名,本以为有一天置身于这上流社会的名利场,会好好掀搅一番风云,成就一段风流韵事……
如今看来,有些事与愿违了。
晴明自嘲般的叹了口气,又想起下午会馆的事,果然还是没办法视而不见……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有什么资格同情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他们?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最让人讨厌的……
他的同情心就像带着天使面具的恶魔,虚伪得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算了吧,与其当那个圣人,还是当个骗子来的轻松,没心没肺、没皮没脸,最好不过。
看着这艘灯火辉煌的游轮,他想这时候,如果那只小崽子在就好了。那才是个该吃吃该喝喝,任尔东西南北风的主。
乍从温暖芬芳的会场走出来,甲板上的江风夹着潮蟹湿的雨意,有些过于寒冽了。晴明没穿外套,原本还有微醺的酒意冷不防一下子就清醒了。
本以为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在此处,却不想与他志同道合的人还有一个。
应该说果然是那一个。
青坊主在护栏边凭栏望两岸,他一人站在这清凉的夜色中,隔岸辉煌的灯火落在他身上,五颜六色,晴明有一瞬间觉得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背影有些孤独,甚至有些寂寞。
落入凡尘的神仙如果凭空多了几分烟火气,那该是为了谁呢?
晴明隔着裤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从夜叉那里顺来两包东西还在里面……
“青教授。”晴明远远地唤了他一声,走过去。
走近了,晴明才发现他身上也是有酒气的,不过不浓,想必也是实在推脱不掉才出来透气的。
青坊主听到声音,回头就看见晴明朝他走来。
“晴明先生。”看到是他,青坊主似乎也松了口气,朝他微微一笑。
“整个会场都看不见你蟹的蟹人,没想到你在这。”晴明走到他身侧,背靠在过腰的护栏上,晚风吹起他的额前的头发,露出英气而好看的眉,整个人竟比平常看上去锐利得多。
青坊主对着远处平静的江面,有些头疼地道:“比起参加宴会,其实我更喜欢待在研究室对着发霉的书。”
“哈哈哈……果然是青教授啊!”晴明笑道。其实从一开始在岸边看见他,他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这样一个商业化的酒会,他这样一个世外谪仙落在这群人堆里,总显得格格不入。
“那晴明先生呢?是出来透气吗?”青坊主转头看向晴明,他觉得这个人很有趣,第一眼看他,是个绅士而严肃的男人,似乎难以相与,但当他开口,此人简直深谙搭讪之道,十足的风流做派,可当你以为他只是金玉其外的草包流氓,他一本正经的谈吐却又分明是大家风范,张弛有度令人过目难忘。
如果真要给出一个评价,那么大概就是“流氓里的知识分子,知识分子里的流氓”吧。
晴明转身趴在栏杆上,道:“也许是心情不佳吧。”
“晴明先生也有烦恼?”
晴明转头看他,垂眼又看向他左胸口那枚紫色的胸针,勾了勾嘴角,笑得狡黠:“难道青教授没有吗?”
青坊主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那枚胸针,那是一枚精巧的别针,原本并无特别,只是一端镶嵌的那颗紫色宝石颇为亮眼,无论是质地、切割、造型、工艺,都无可挑剔,大小不过指甲盖,但净度色泽却不似一般宝石,因为特殊的切割手法,令每一面都呈现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在灯光下整颗宝石更是璀璨夺目,堪称完美。
“晴明先生也对它感兴趣吗?”青坊主抬头疑惑地问道。
“这宴席间应当不少人对它感兴趣吧。”晴明扬了下眉,笃定地说。他的眼光是不会错的,只是将它这般委屈的打磨成一个胸针,他本该骂那主人一句智障,但既然是带在他身上,便就算是情有可原吧。
青坊主听他如此说,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确实。也有不少人向我问及它的质地和来历,我对这些配饰知之甚少,实在不知它有何隐秘。”
“这是他人送于你的?”
“嗯,一个……朋友送的。”
晴明弯腰凑到他胸前,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又认真研究了一遍那个宝石,青坊主对他突然的凑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晴明很快就站起身,回到原位。
“晴明先生有何高见?”青坊主看他笑而不语,便只得先开口问。
“若是无偿相赠,青教授在你这位朋友心中想必意义非凡。”晴明差不多猜个七七八八了,这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要么祖传,要么……
晴明勾了下嘴角,觉得祖传的可能性并不大。
“莫非晴明先生知道它的来历?”
晴明扬唇一笑,道:“这是一颗纯天然的钻石。”
“什么?”此言一出,青坊主再不懂行都知道这玩意不仅是钱的问题了。
钻石并非珍宝,可稀就稀在它的颜色。钻石的彩色稀有性与颜色的浓艳程度决定了彩色钻石的价值,彩色钻石的颜色越稀有,颜色越浓、饱和度越高,相应的价值也就越高。
如今,红钻石是彩钻中最为稀有的品种,数量稀少到甚至很多专业从事珠宝行业的资深人员都无缘得见。然而紫色钻石的罕见性却十倍与红钻,问世的紫钻数量不超过一只手,大都被皇室或博物馆作为私藏,几乎不面世,以至于连其存在性都被人质疑。
“而且,”晴明眯起眼,“这是一颗奇迹钻石。”
“奇迹钻石?”
“对,这颗钻石采用了顶级的丘比特氏切割,全世界50万钻石切割师中也仅有少数高手能处理,而世界上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钻石才能完成最后的形态,因此也被喻为奇迹钻石。钻石中心被分成八个部分,分别代表着,邂逅、钟情、暗示、梦幻、初吻、缠蟹绵、默契、山盟等八个意向,所以……”晴明顿了一下,老实说,他都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打广告的,好在对面的人听的认真,一直都没有打断他。
晴明没有说完的话,他也不必再问,听到这里还听不懂的话,他也白读了这么多年书。
这样的钻石,是原应该被镶嵌在戒指上,送给所爱之人的。
“……再说起这胸针啊,”晴明缓慢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动听,“胸针原本起源于胸花,而胸花最早来源于法国,被视为欲蟹望漩涡中的护身符,少年在参加舞会前在家人面前佩戴胸花,便意味着对家人的承诺,承诺自己在动情时刻,依然懂得珍惜和保护,恪守分寸。”
“有一种说法是,胸针别在胸前,即是放在心口。送人胸针,是希望收礼人将他放在心上,哪怕这个人有一天对他人动情了,也希望这个人为他好好珍惜自己。”
青坊主一愣,几乎是定在了原地,此刻他只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双手在身侧握成拳,思绪纷飞,脑海中交替闪过晴明的话和那个人的脸,原来,他一直以来是这么想的吗……
心底那份被他隐藏掩埋刻意压制的情感,那颗不知何时埋下的种子,在一瞬间破土而出,疯狂生长的藤蔓爬满他的心脏,他呼吸一滞,那个人的存在便再也隐藏不住!
似乎过了许久,青坊主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了握在身侧的手,才再次睁开眼,那双如夜色般清净而澄澈眼眸再不似从前般无波无澜,它变得更深沉更隐秘更难以窥探,却也更像一个人了。
“……晴明先生真是聪明。”青坊主抬头对他一笑,竟有些释然的味道。
晴明却有些难为情,“抱歉,我无意窥探你的隐私。”
“不,我要感谢晴明先生,否则,我可能永远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青坊主靠在护栏上,江风吹起他的头发,岸边的灯火照亮了他的面容,他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嘴角上的笑容也不只是礼貌的微笑。
这样的他,平添几分神采,比平常一尘不染的菩萨形象多了几分真实,比起当悬在半空中的神明,此刻落地的他竟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味道,晴明几乎可以把它当作男人的魅力!
对,在晴明眼中,原来的他,是神明是佛陀,是十丈红尘外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甚至不用区分性别的法相,就像对着观世音菩萨,区分他是男是女,是法相是真身对你而言既无意义也无影响……
而如今,在晴明眼中,他终于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和他在这十丈红尘内所见过的男人一般,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
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谁也不能断言,但他毕竟是人,像人一点应该也没什么不好吧。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晴明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道。
虽然自己这关已经过了,但被晴明这样说,青坊主的脸色还有些尴尬。
“那晴明先生呢?”过了一会,他转头看向晴明。
“我?”晴明一愣,眼神瞥向别处,装聋作哑。
“晴明先生身边的人可是先生待折的花枝?”青坊主微笑着问道。
晴明一想起源博雅,也是十分之头疼,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青坊主朝他身后望去,晴明听着这急切朝他奔来的脚步声原以为是源博雅找出来了,但看青坊主的神情有些困惑,于是也不解地转过身。
谁知刚转身,晴明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人抱了个满怀,来人身高才到他胸口,一身耀眼华丽的红裙,长发披肩,满身馨香。
“晴明,真的是你!我好想你啊!”
姑娘?谁家的姑娘?
青坊主看戏般的站在一旁,晴明连忙推开她,谁知这姑娘八爪鱼似的抱着他不肯撒手,晴明勉强将她的肩膀撑开,她却还死死地贴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腰。
晴明看着这张美艳动人的脸,漂亮是漂亮,但他们在哪见过吗?
“这位小姐请你先松手,我们有话好好说。”晴明尴尬的扶着她的肩,并且她穿的是摸蟹胸长裙,晴明是不介意顺便吃点豆腐,但这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红叶看着他陌生的眼神,顿时十分委屈地看着他:“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晴明苦笑着问道,话音刚落,甲板的另一边又冲出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势汹汹。
“晴明?!”酒吞跟着红叶赶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那杀气简直从眼睛里冒出来!
大哥,你又是谁啊?晴明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头。
“谁允许你碰她的!”酒吞看着晴明放在红叶光蟹裸肩膀上的手,一头红发几乎要气炸!
晴明被这声惊吼震住了,小心脏一跳,连忙撒手,一撒手红叶没了阻力又靠在了他胸口。
“晴明,你怎么能不记得我?”
“晴明!!我要杀了你!!!”
晴明觉得以他的怒火,再以这个地理位置,这个红头发的男人没准会直接将他扔进江里喂鱼!
好在有个后跟来的白发男子一把将前面的红发男一把抱住,“挚友,你冷静一点!!”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男人!!!”
晴明对这个情况表示无法理解,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抱着他?为什么这个男人要杀他?
青坊主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轻咳了两声。
不大不小的咳嗽声吸引了两位男士的目光,白发男人首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青教授。”
红头发的男人也似乎才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他,“青教授。”
“你们这是做什么?”青坊主看着这两人,也端出了教授的威严。
酒吞冷哼了一声,瞥了眼晴明,那眼神分明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那个……这位小姐,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晴明实在无语,在酒吞的视线下,推又推不得,抱又抱不得,他只能好声劝慰。
“红叶!”酒吞极为不满的唤了她一声,碍于青教授在,才没上前将他们强制分开,顺便将晴明扔江里。
红叶依依不舍地放开他,晴明立马向后退到一步之外,整理了一下衣服。
别说刚才听到名字,他的确觉得耳熟。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红叶看着他又问了一遍,眼中闪烁的期盼最终湮灭于晴明的摇头。
晴明刚摇完头,酒吞就抡起了拳头,茨木赶紧将他抡起的胳膊抱住!
红叶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晴明面前,晴明接过一看,是那张黑色的那天相亲用的名片……
原来是她!
晴明轻咳了一声,严肃起来,“我想起来,你是那天我相亲的时候遇到的姑娘。”
“对!你终于想起我了!”红叶眼中亮起一层光辉。
“抱歉,这段时间比较忙,一时间竟忘记了。”晴明记得这丫头还帮他付过一杯咖啡钱。
红叶转眼又变得忧伤起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很想你,你去哪了?你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很担心你!”
晴明看见一旁的酒吞瞪着他恨不得将他五马分尸,他突然想起那天妖狐去接他的时候确实说过红叶有个狂热粉,还是个暴力狂,真难得,真人和传说真是一模一样。
“咳!我手机丢了,换了张卡。”小傻蟹瓜,那种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怎么能当真呢?
“哼!我看那个手机号根本是假的!”酒吞愤愤不平地说,“红叶,我早和你说了,他就是个骗子!”
“不可能,你少在那诋毁晴明!他是我们学校的国学顾问,只是不授课而已!”红叶坚定地站在晴明身边维护他,并对他的话依旧深信不疑。
“那你让他拿出证据来!”酒吞查遍学校上下都查不到这个人,偏偏红叶就是不信。
茨木一边拦着酒吞,一边听着他们吵,实在忍不住了,说:“青教授就是文学院的,他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此言一出,三人同时看向一旁的青坊主,晴明与青坊主对视了一眼,虽然对国学顾问这件事他也闻所未闻,但晴明过去的事他也不想干涉,于是轻咳一声,道:“酒吞、茨木,你们今天又旷课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换,令他们有些猝不及防,他们旷课又不是一两次有什么可说的?
青坊主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正好,来认识一下吧。这位是安倍晴明先生,现任你们理学院的文学选修课老师,以后,由他给你们上课,别再旷课了。”
酒吞和茨木一惊,瞪大了眼睛,“什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晴明微笑着朝他的两位学生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晴明,你要来我们学校当老师了?那我们以后就能经常见面,真是太好了!”红叶说着又挽起晴明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一脸幸福。
感受到不远处的杀气,晴明无奈的看了酒吞一眼,这能怪我吗?
“红叶同学,以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还请你注意分寸。”晴明边说边将自己的胳膊抽蟹出来,见红叶还要跟来连忙躲到青坊主身后。
谁知这边躲过了红叶,另一边又被酒吞揽住了肩膀。
这个红头发的暴力美少年一把搂住他的肩,胳膊横过来格在他喉咙下。
“老师,我们来聊聊吧。”他朝晴明扬了扬眉,斜着眼角几分威胁几分杀机。
“不知道这位同学想聊什么?”他折过来的手臂抱住了他另个肩膀,晴明的喉咙就夹在他的臂弯,虽然现在还没有生命危险,但只要他一用力,随时可以勒死他。
“我和老师初次见面,想和老师单独聊聊,不知道老师赏不赏脸?”酒吞身高高出晴明半个头,这个姿势嘴巴又正好在他耳边,别人听起来客气的话,晴明可就听得很不舒服了。
“酒吞你要干什么?”红叶看着他就没好脸色,这个人一开始要打要杀,现在又抓着晴明不放,一看就没安好心。
晴明冷静地微笑,“有什么事不如我们在学校里聊?”
酒吞低头在晴明耳边低声道:“整个学校都是我的地盘,你确定……要在学校里聊?”
晴明权衡了一下酒吞如果和源博雅肛起来谁会赢,酒吞,如果他没有记错,大江山下一任当家就叫这个名字,如果把源博雅拖下水,这事情恐怕更难了,为今之计只有自救。
他不经意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两包玩意能不能排上用场?
“好。我答应你,就在这聊聊。”晴明道。
“老师还没吃饭吧,不如我先带老师进去吃点东西。”
“……好啊!”
“那我们就先进去了。”酒吞对众人道。
“我和他聊一聊,先失陪。”晴明也微笑着对众人道。
酒吞正要带晴明离开之际,茨木皱了皱眉,还是赶上去拉住他,“挚友?!”
“没你的事!”酒吞冷着脸挥开他的手,揽着晴明进入船舱。
茨木站在原地看着他身影消失,眼眸黯了黯,像失去星光的夜空,他却终究没有再跟过去。
会场在四层,四层以上是客房,也开放来让宾客休息。
酒吞从服务生那要了一张房卡,从电梯直上六层,刷开一间房将晴明推了进去。
晴明看着他刷卡开门的时候,脑壳都疼。
“啪!”
酒吞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晴明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房间也就标准间的大小,一个洗手间,一个餐桌,一台电视,一张床。
窗子是关闭的,下面就是冰冷的江水。
“酒吞同学,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晴明看了眼自己可后退的空间,他可以像左往床边退,那边空间比较大,也可以向右往餐桌退,但那边空间比较小。
他果断往右,空间小就小,再怎么着也不能退床上去!
酒吞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晴明站到餐桌边停下,他也停了下来。
“辞职吧。”酒吞抱臂站在一旁看着他冷冷地开口。
“???”他才上了一天班一节课就让他辞职?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明天去向校长辞职,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再出现在红叶面前!”酒吞没好气地说。
晴明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拽的学生,公然让老师辞职?!
“酒吞同学,首先,我是不会辞职的,其次,我与红叶同学的相亲是个意外,最后,如果你喜欢红叶你要追求她我没有任何意见。”晴明谨记自己现在为人师表,说话也尽量认真中不失关怀,严肃中不是温和。
“你再说一遍!”酒吞冷着眼走上前一步。
晴明靠在餐桌上已无路可退,眼看着这人逼近,晴明实在无奈,这个人是不是不听道理?
“我说,首先……呃唔……”
晴明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他掐突然一把住了脖子,顿时就觉得肺里的空气不够喘的!
我去!这个人玩真的?
“你不喜欢红叶?”酒吞盯着他的眼睛,话语中满是火蟹药味。
“不喜欢……”老蟹子都不记得她是谁!
本以为这个答案会让酒吞松手,没想到他却掐得更紧,眼中白森森的凶光,冷哼道:“红叶那么喜欢你,你却不喜欢她!”
晴明呼吸不畅,觉得自己脸都要憋红了,连忙握住他的手,却一丝一毫都撬不动,连忙道:“也……也不是不喜欢……”
酒吞眼中顿时凶光更盛,“你也配喜欢她!!”
晴明简直要哭了,大哥你究竟想怎么样?
“先松开……要、要死了……”晴明用力拍着他的手,再不放手真要挂了!
酒吞看他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这点力度就受不住,真是垃蟹圾!
他将他往餐桌一推,晴明整个人摔倒在长长的餐桌上,躺着咳了好一会才顺过气。
果然,不能再和他按照正常逻辑说话了,这个人的思维太奇怪了!
晴明又不由得摸向口袋里两个纸包,如果他没猜错,这两包药一包叫美人骨,一包叫色授魂。
虽然名字好听,但顾名思义,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两包药虽然解毒的过程都差不多,但是服了美人骨,身体就会软弱无力,整个人化成一摊水,某方面会有超乎寻常的极度饥渴,服了色授魂就正好相反,这包药的功效比起鹿血肉苁蓉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说服药后过程痛苦了一点,但不管是意志力够强,还是打晕了事,只要挺过五个小时药效自然会发散出去,不会伤及身体根本,虽说这并非毒药,理论上是不需要靠人解毒也能挺过去的,但……理论终归是理论,据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靠自己平安挺过这五个小时,因为其过程听说相当煎熬,简直堪比人间炼狱……
晴明之所以不敢用这药,是因为他不知道哪一包是美人骨,哪一包是色授魂,万一弄错了,他不就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了?
“咳咳咳……”晴明坐起身,打算再和他好好聊聊。
“就算我辞职,难道红叶就不能从其他地方找到我了吗?”晴明坐在餐桌上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说。
酒吞挑了挑眉,狞笑道:“那你的意思就要一直留在她面前?”
“我是不会喜欢她的,这一点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你怎么和她说清楚?”酒吞不耐烦地说,他也知道红叶的脾气,她一旦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像他相信晴明 ,不管他摆多少证据在她面前他也不信。
晴明破罐子破摔,冷着脸说:“我不会喜欢她,是因为我不喜欢女人。”
酒吞一愣,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女人,所以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晴明从桌子上下来,站起身认真地看着他说。
酒吞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看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依然十分惊异:“你是gаy?喜欢男人?”
“对!”晴明冷漠地承受他异样的眼神,心中却不耐烦地腹诽,小兔崽子还敢歧视同志,老蟹子先把你掰了信不信!
“你的底我查过了,江蟹湖蟹骗子,我怎么相信你?”酒吞看着他,抱着警惕而怀疑的态度,他坑蒙拐骗的事迹他也听说了一些,如果不是他忽然不知所踪,他早就把他揪出来一顿好看了。
晴明笑了笑,就朝他走过去,酒吞就站在原地看他耍什么花样,晴明走到他面前,刚将手搭在他肩上,就惹得酒吞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将其推开。
“别碰我,恶心!”酒吞一把推开晴明,不自然的抖了抖被晴明碰到的肩膀。
晴明被巨大的力道推回餐桌边,腰磕在桌角,疼得他想骂人!不过酒吞的不自然,令他不禁疑惑,他还没对他做什么呢,这个人反应这么大?难道是恐同?
“我说,你是不是傻?”晴明揉着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在酒吞的杀气腾腾下继续道,“我是不是gаy并不重要,只要让红叶相信我是就行了。”
酒吞一步跨到他面前,怒视着他,“你又想骗她!”
晴明往后仰了仰,双手交叉在胸前也提醒他“别碰我”!
“善意的谎言能够帮她迷途知返,有何不可?”晴明就奇怪了,这个人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酒吞冷哼了一声,对他这种做法表示不屑,“我是不会对她说谎的!”
“那就当你没有说谎,我的确不喜欢女人。”晴明无语望天,然后站直了身体,看着他微笑,“需要我向你证明吗?”
“离我远点!”酒吞说着很不耐烦地后退了一大步。
晴明看着他避之不及的样子,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去餐桌旁的酒柜里拿了两个杯子一瓶红酒。
酒吞看着他熟练的打开酒瓶,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他,他没接,他也不在意放在他面前的餐桌上,一杯自己端着,闻了一下而后在手里晃了晃,看着赤红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旋转然后缓缓流下……
“好酒。”酒香馥郁,色泽透亮,晴明忍不住赞了一声,又指了指他身前位置,“坐下我们聊一会。”
酒吞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但依然没有动身前的酒,晴明自顾自喝了一口,坐在餐桌边缘,一脚着地一脚悬空,侧身对着他问道:“你有去了解过性取向方面的问题吗?”
“本大蟹爷对那种无聊的问题没有兴趣!”酒吞抱着臂不屑地偏过头。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也喜欢男人?”
“我去你大蟹爷!老蟹子喜欢红叶,怎么可能喜欢男人!”酒吞狠狠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人有病。
“其实从生物医学的角度来说,性取向是由基因决定的,是无法通过后天改变,是你无法选择,也无法控制的。这世上三大性取向,异性、同性、双性,如果你体内有同性的基因,那你喜欢男人是早晚的事,有些人十几岁就明白了,有些人到四五十岁才明白,这都很正常,你不用这么排斥。”晴明喝完手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吞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问了一遍:“这么说,你天生就是gаy?”
“对啊!”晴明坦荡地道,还没意识到酒吞反复向他确认的玄机。
“安倍晴明,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喜不喜欢红叶?”
“我都说了我喜欢男人,怎么会喜欢她!”晴明皱了下眉,有些不耐烦。
酒吞站起身,勾起嘴角笑得异常邪魅,晴明瞬间就意识到不对劲。
只见他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笑着说:“你的话从头到尾都被我录下,明天我就放到学校广播室,我想到时候不仅红叶会知道真相,全校师生也都会知道老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晴明像被人打了一蒙棍,他原以为他只是太喜欢红叶所以不讲道理,对他要打要杀甚至各种威胁也从没怪蟹罪,但使出录音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就触到晴明的底线了。
“卑鄙!”
想要坏他名誉毁他清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晴明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怒气难得被点燃了。
酒吞转身就要往外走,晴明终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药,是带着圆圈标记的那一包……
“等等!”
晴明站在原地,叫住了他。
“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酒吞轻蔑地回头,却看见晴明斜椅在餐桌上,一手悠闲的晃着红酒,一手伸手从脸上取下眼镜,藏在眼镜下那张漂亮的动人心魄的脸终于完全展露在灯光下,他眼稍轻挑,像只瞄准猎物的狐狸,嘴角微微向上勾起,诱蟹惑之下带着说不出的邪气。
酒吞不禁皱起眉,吃不准他想干什么?
“酒吞同学,我劝你不如坐下来喝一杯,咱们好好聊聊,不要轻易从这扇门出去。”晴明看了眼那餐桌上原封未动的红酒,伸手松了松领带,语气中充满挑衅。
“别做梦了,这段录音我一定会发出去的。”酒吞冷笑着道。
“录音你只管发,但今天只要你从这扇门出去,房内的事就由我说了算了。”晴明悠然地将领带解下来丢给他。
酒吞立马将要沾到身上的领带接住,嫌弃地丢到一旁,他不由得沉下眉头,“你想说什么?”
晴明笑了笑,解开衬衫的两颗袖口,端着为他倒那杯红酒朝他走去。
“别急,不如先陪我喝一杯,我们还能再聊会。”晴明将酒递到他手里,侧身从他身边走过,朝着大床那边而去。
酒吞转过身,看着晴明悠哉的背影,那副莫名自信的模样实在让人很不爽!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红酒,没什么异样,于是端着酒杯站在原地看着他究竟耍什么把戏。
晴明又解开了衬衫的前两个扣子,在床尾坐下,看他还一动不动地站着,轻笑了一声,说:“这个房间是以你的名义打开的,是你把我带到房间里来的,你明知道我喜欢男人还和我共处一室,你是喜欢我,想趁我喝醉对我意图不轨?”
“你胡说八道什么?!”酒吞对他莫名其妙的话难以置信,“你以为会有人相信你吗?!”
晴明衬衫的扣子已经解到第四颗了,酒吞看着他逐渐露出的锁骨和胸膛,皙嫩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出莹莹光泽,饱满的嘴唇在红酒的浸蟹润下猩红诱人,狭长的眉梢上挑,全然是风流本性,他一只手向后撑在床上,修身的衬衣凸显出紧致的腰线,修长笔直的双蟹腿交叠着,一举一动都是天然的诱蟹惑。
“你到底想干什么?”酒吞不由得皱起眉,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能够摆出这副姿态,没有矫揉造作,没有故作女态,他只是往那一坐,一伸手一展眉便处处撩人神魂。
如果他就这个样子出门……他都可以想象这个人能无耻的说出什么话!
晴明似乎并不着急的回答他,慵懒地晃着杯子里的酒,“急什么,你不如先陪我喝一杯,反正你手里都握着我的录音,咱俩最多就是两败俱伤。”
他说着将杯身朝他倾了一下,做了个敬他的手势,然后仰头将酒喝下,酒吞不耐烦地看了眼手中这杯红酒,心中犹豫,但想来一杯酒而已,晾他也耍不出花招,于是也仰头喝尽了。
酒吞将杯子翻转过来展示给他,被子里的酒一滴不剩。
晴明不由得眼皮跳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喝的是那一种药,原本打算骗他喝一口就行,这样药效也比较好过,现在这情况,喝了美人骨还好说,万一喝了色授魂……
“好酒量!”晴明站起身,边说边打量着附近所有能上手的工具。
酒吞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冷眼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咱们在这间房里说话也超过半个小时了,如果我现在这样出去,别人会怎么想我和你之间的关系,红叶会怎么想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如果红叶相信我而不相信你,只要我对她说你对我意图不轨,那么她可能这辈子都不想见你了吧!”晴明一边说,一边继续用余光搜寻着身边能放倒他的物什,可是看来看去,除了电视机后面那根鸡毛掸子和餐厅里的红酒瓶,也没什么能打人的了。
真是糟糕!老天保佑他中的是美人骨,让他能顺利将他手机里的录音删了!
“呵!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卑鄙无耻,什么事都做的出来。”酒吞听完晴明的话,不屑地冷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道,“很不幸的告诉你,录音一直没有关。”
晴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
“你以为我上了一次当还会再上第二次?”晴明好笑地看着他,“你以为为什么我一定要等你喝了酒才说呢?”
酒吞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杯酒,还来不及开口质问,腹下瞬间一痛,他不禁捂住肚子,可是那痛感很短暂,很快,腹下开始升起一股热流,密密麻麻的温热感朝四周扩散,强烈的药效通过血管向全身游走,那种温暖的感觉带着阵阵令人颤栗的愉悦冲击着他的大脑,很快,他觉得他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从下蟹身到头皮,升起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兴奋感!身体里像住了一头野兽,它不停地想要冲出来,他越压抑它就越反抗,它焦虑不安急不可耐地想要获得自蟹由,血管中温热的血液仿佛被它的情绪感染,竟热烈的沸腾起来!
热……好热……
酒吞不由得伸手松开了领口,这突然觉得这领子太紧,令他口干舌燥……
好渴……想喝水……
“你……”酒吞抬头瞪了晴明一眼,“你给我吃了什么?”
晴明在一旁观察着他的变化,看他眼神依然如此精神,心下暗叫不好!
“当然是毒药,想要解药就拿手机来换!”晴明厉声道。
“你做梦!”酒吞眼中闪过浓重的杀气,他撑起身子朝他走过去,却不知为何,越靠近他,越觉得他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香气,清新舒服,特别好闻,闻着便全身舒畅,喉咙也不干了,连身体里那只野兽都安静了许多。
好香……好想抱着他……
不行,不能过去!
酒吞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大脑不受控制,但强硬的理智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再上前,怒吼道:“把解药给我!”
“拿手机来换!”晴明慢慢往窗边退,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注定没法全身而退,要么把他打晕拿手机,要么硬抢以后跳江!
酒吞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他觉得自己迷幻了,甚至开始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变蟹态的觉得浑身舒服,他希望他能多说一点,如果能放开嗓子大喊大叫那就太好了……啊……光是想想就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开始兴奋……
“把……解药……给我……”酒吞的嗓子开始发哑,体内的燥热像要蒸干蟹他身体里的水份,他像是沙漠里快死的旅人,望着眼前的海市蜃楼苟蟹延蟹残蟹喘……
“站在那别动,把手机拿出来!”晴明觉得自己凶狠的像个劫匪,但也无可奈何,一旦喝了这药,等于在身上加了一个巨大的buff,不仅力大无穷,还会发了疯的对眼前的人产生迷恋的幻觉,一旦被缠上甩都甩不掉!
酒吞的眼睛也开始模糊了,他开始觉得晴明很美,天仙也比不上他,十个红叶也比不上他,他晕晕乎乎地就听从了他的蛊惑把手机拿了出来,但靠近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好好好,我马上把解药给你,你等会……”晴明靠在墙上,伸手让他停在离他五步的地方,打开窗子。
见他快要失控了,再拖下去晴明今晚怕是要断送在这了!酒吞刚停下脚步,他就当机立断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转身往江面一丢,银色的手机在夜空中滑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顺利落入江水!
晴明立马攀着窗子一气呵成要往下跳,却突然被人钳着腰硬拽了回来!
酒吞从身后死死地搂着他,长舒了一口气,他身上的香气萦绕在他鼻间,令他干涸的身体瞬间有了春回大地的感觉!
抱着他的感觉果然很棒啊!
剧烈的喘息声在晴明耳边一下一下敲打着他的心脏,酒吞鼻间的热气喷洒在他颈边,药效开始发挥出来,他浑身都沾满了情、欲的味道……
“想去哪啊?解药呢?”酒吞紧紧地抱着他,晴明原本就自己解开了四颗扣子,如今正好让他的手有机可乘,径直从敞开的领口探进去,大手摩擦着他白蟹皙的肌肤,晴明听见身后的人嘴上说着怒气的话,手下抚摸着他的身体竟笑了起来。
他已经完全失控了!
酒吞已经低头吻在他锁骨上,像是干渴的鹿找到了丛林中的清泉,如鹿饮水般伸出舌头一下下舔shì着他的肌肤,蜻蜓点水般的吻一点点变得火热……
“你放开我,我给你解药!”晴明蟹心下暗叫不好,尽力偏过头,但腰身被他禁锢着逃不出去,只能指望他还有一丝理智。
然而酒吞在火热的吻中听到他的话,尖利的牙齿咬着他的耳朵笑出声:“你不就是解药吗?”
晴明蟹心下一凉,这个人已经没有理智了……
不等他回过神,突然觉得双蟹腿一轻,自己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居然被他轻易就抱了起来,他惊恐地回头看见那张大床离他越来越近,心中瞬间狂奔过一万头草泥蟹马!
我擦擦擦擦!
“酒、酒吞、你等……”
“不等!”
晴明被丢到床上的时候,脑子还很懵,十分钟前,他没想过事情会朝着如此诡异的方向发展,十分钟后,他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很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