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已经完全陌生的村庄,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早晨起来,蒸几块红薯,喝杯牛奶,就算早餐了。红薯是后面邻居送来的,自己种的。吃过饭,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我的村庄,寻觅曾经熟悉的味道,怀念失去的童年。
我沿着小时候走过无数遍的乡间公路往镇上走,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小时候觉得好远好远。村头的公路两旁是两个坑,小时候坑里常年有水,现在早就干涸了,路右边的坑被填平盖上了房子,路左边的坑变成了垃圾场——我很痛心,村子里布满了这样的垃圾场,为什么不能集中起来拉走或掩埋?春天风大,彩色塑料袋随风飞扬,满村子飘浮着这些彩色垃圾,一万年不化的垃圾。


再往前走是学校,我的母校。我开蒙的地方。它由原来整齐排列的一排排平房,变成楼房,有原来大队学校变成镇上第一寄宿学校,小学部的旁边又扩建中学,镇第一中学。其实我读书的时候,这里是有初中的,后来被撤销,再后来又重新建立。

学校对面是敬老院,路过敬老院的门口,我想起在这里发生的一起交通事故,可以令起一文详述。看着路两边对门的敬老院和学校,觉得这样挺好,让老人听着朗朗书声,让孩子感受夕阳正红。
再往前走,左转一百米,表便是村里建设的小区,这个大名鼎鼎的城镇化小区。我特意进入小区,看一下小区的真面目。
小区的大门上方写着村子的名字,其实小区居住的已经是整个镇里各个村里的人,但还是以我们村冠名。与村子里比较,小区还算整洁,一排排五层楼的住宅,布局也还规划得不错。中间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几个老人在散步,看不见孩子,也看不见我熟悉的面孔。

走出小区,我往村子里走。我家在村子的东南边儿上,加上邻居拆迁,回家几天,除了对门还居住婶子和后面的大叔,没见过什么人,我想往村子里走走,看能不能看见儿时记忆中的人。
村头一块大牌子,写着“整村拆迁”,这是村子破败的根本原因。

街上没人,有一条泰迪一样的小狗对我汪汪叫,我拾起地上一根树枝防身,怕狗,怕它突然窜过来咬人。不过总算看到不知谁家养的鹅还有几只鸡。这才像个农村嘛。

路过村幼儿园,周末,没看见孩子们。

终于看到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骑着电驴出家门。我当然不知道这是谁家,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媳妇儿。前面一个中年男人在平整地面,我认识他,那是我儿时的玩伴。虽然岁月改变了少年的模样,但那眉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我没有叫他,也没有说话。他一定也认出我了,他也同样没和我说话。中间隔着五十年光阴,还能说是熟人吗?
我坦然地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回头。有些人,看见过,就可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