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四十几岁,从小给我的印象就是个仪表堂堂,但是很能闯能霍霍的主儿。
靠着父母的积蓄和自己当兵的优越条件,干了很多别人都比不了的事情,但是件件都是失败。18年之前,我眼中的他,堪称败家子。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他是我们小县城里,第一个会开车的,加上当兵出身,荣耀加身。在一群灰头土脸的表兄妹中是最有见识的,其他的表哥都是整天的围着他转,为了能开一下他珍贵的爱车,各种活都干。他家开饭店,他就是指挥官。
那个时候,贫穷的人家还是很多的,偶有几家有电视还是黑白的。他家算是上等的了,有车,有彩色电视,两层楼房。卫生院旁边的饭店也是他家的,卫生院的院长是他亲姨夫。
他善于结交朋友,镇上有钱家的儿子都是他的朋友,又喜欢轰轰烈烈。
他结婚后的第一件事是在我们镇上开了一个影楼。三层楼呀,一楼是美发,二楼是美容,三楼是按摩。只有妈妈去美容的时候,我才偶尔去过几次,感觉那里的装潢,用品,简直像个皇宫。具体怎么美容的,我没看到。只看到人来人往,发型师个个穿的光鲜亮丽,头发五颜六色的。
那个时候,老家不是现在的空巢,孩子又多,家家都是满院的人,围在一起看电视或者树下凑在一起吃饭聊天。
而影楼,相当档次哦,这个概念还是我上大学三年级之后才能理解的。在那个年代,他的眼界和胆识是一个哇。
高中的时候,东,在市里开了一家美容院,我陪妈妈去的,听他讲拿到了这个品牌河南省的独家代理权,他的眉毛不自主的上调一下,嘴巴嘿嘿的笑了不停,眼神坚定,好像看到了很多钱一样的发光。就是说谁想卖这个产品,他都能抽成。美容院是跟他妹妹合开的。妹妹长得漂亮,胸口一块水滴状的翠玉,配搭黑色的连衣裙,甚是漂亮。
不知过了多久,东,出车祸了,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肺部穿破,已经记不清哪些危险的字眼了。反正听了之后就是毛孔耸立。夏天的时候看到他,肚子上的疤痕很大,脸上也有一些,走路有一点微瘸。妈妈说那场车祸留下的,大难不死啊。
车祸之后,好像真的消停了一段日子,东,开始踏实的经营父母的饭店,不久,传来开了个羊场,包了一百多亩地,耗费百万多。我问妈妈,他哪里来的钱哦?妈妈说,怎么知道,哎....
15年过年,一天晚上他喝醉了,开着30万的车去我家找我哥。说,哥们,这是我的新车。被他老婆一顿教训拉回家了。我问妈妈,车怎么来的?是羊场很挣钱吗?
后来就是零零碎碎的,听说他的羊场不挣钱,听说他用了他妹妹和我哥的信用卡不还,让这两家很不开心,听说他的饭店也开不下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听说他又搞借贷,向亲戚们征集钱,听说经常有人去要钱未果。还听说,他在我家那片黑白两吃,有威望。
16年吧,他在十字路口撞死人了,那年我家经济也很困难,向我家借钱未果,可能记下点仇恨。我妈说,没办法,自家过的都难。最后,东赔了受害家属80多万。哪里来的钱啊。哇哇。
17年,有了交集,我父母在武汉开了饭店,生意还好。年后,他主动送他们回武汉。
18年,我哥在武汉找店做生意,他又去武汉若干次,其中一次把我也带了过去。他 看准时机,在我哥开店之前,选好店铺,准备装修开业。装修那段住在我爸妈家。
东依然和妹妹妹夫合伙,说好一家拿出10万。交了付6压一和保证金,13万元左右,再次回家筹钱。正好遇到我回老家,搭他的车去武汉。
我去他家羊场找他,羊场真大,盖得也齐整,设施配套,一看就是钱砸的。当时他正在装麦子,110袋,晒晒之后装起来,然后联系买方,快速低价卖出。他母亲因为腰间盘突出,落下的走路不便,坐在一边,帮个小忙。麦子一袋是100斤,只有他和老婆两个人干活。东,在我眼里,那个能霍霍的公子哥,现在这么能卖力干活?还是体力活,昨晚干到凌晨1点,今天接着干,还不偷懒的?他妈妈在旁边说,这么多活,他不干谁干呀,都是这个宝贝儿子在受罪。卖了麦子,他老婆开始拿个刷卡机,开始刷卡,然后跟我抱怨说,已经是卡奴了,一不小心就撑不下去了。要知道他老婆可是卫生院的副院长啊。然后起身去饭店,中午有人吃饭呢,赶过去给人家炒菜了。一桌10个8个人盘子的菜,一个人搞定。搞定后去上班。
原来,钱是借来凑来的,妹妹家只能找来5万,剩下的缺口只能靠他。他妈妈说,这是要把我们家东逼死呀。而东接到借不来钱的电话,几次想发火,火到嗓子眼又压下去,嘴里说,我现在脾气真是好了很多。
第二天,我们出发去武汉。因为那边还等着签合同,装修。签了合同,感觉他松了一口气。开始找住的地方,交了房租之后,连买烟的钱都没有了。爸爸给他俩买了一条烟。暂时在我家吃喝。
东,留下妹夫去联系装修的人,说回家有事。正好,老爸也回家有事就一起了。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回家开庭了。他用了人家3万元,一直不还,被告上法庭。庭后结果是一个星期内还2万,剩下的每月分期偿还。他再次向老婆问能不能再弄点钱。无果之后回到武汉,总见他坐在那里喝啤酒,眼神有点涣散。
看到我们就嘴角扬一下,勉强的笑着说,我租的那房子,三室一厅,精装修,很不错的,想住就过去住;我做的什么什么菜很好吃,晚上给你做。博老婆他没有上进心,两人冷战,说是怎么也过不成了。东知道了,开始说起他的故事,以前闹了多少事,大家无数,他老婆自残来威胁他,怎么挽留老婆。但是喝酒还是改不了,出了很多大事,怎么挺过来的。确实,跟他比比,博的事都不是事。可是博老婆就一条不上进就认定过不下去的生活,东和他老婆过下去了,还有三个孩子。
店面要装修了,需要先付一笔押金才能开展。爸爸偷偷给他2万元,说太难了,看着难成那样,开不了业直接就是赔更多。就这样,开始装修了。不到一个月,依照妈妈的话就是还没钱进货呢。就这样开业了。神助呀。
我一度觉得,东,难到寸步难行,前有风险,后有追帐,左手缺钱,右手缺人。就这样撑下来了。开业了。
后来的东是怎样呢?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