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李老头(一)

    直到读中学的时候,我们家才从那条曲折的小胡同里搬出来。

    那条胡同好像一条时空隧道,一头连着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另外一头是柏油马路和商店。胡同里住家不多。以李家为中心,往菜市场的方向走,是一家打铁的和做烧饼的。往柏油马路的方向走,是开干果店和建材店的。李家两兄弟种花卖花,花棚把胡同分成了正正好好的两半。

    围绕着花棚,李家兄弟的房子连成一个前后院儿,院子里竖着一棵极大的梧桐。到了春夏相接的时候,李家梧桐树就开始落花。淡紫色的,一大簇一大簇,老远就飘着清新的沁香。要是有耐心,站在树下或许可以接到一朵刚落下来的花儿,花尾巴上是甜丝丝的蜜。

    但是这种机会不常有。李家大姨总是爱把门前打扫的干干净净,黑色大门通体墨黑,手碰上去就留下汗印子。站在李家门口,会生怕自己鞋底的污泥弄脏了那一片灰白色的水门汀。

    李家不仅干净,而且好看。每天早上七点半,李家墙头上埋着的一排绿玻璃碴子就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来。红砖墙上覆着一层壮实的爬山虎,叶片摇摇摆摆,浓浓地铺成一大块绿丝绒。此时从墙外走过,阳光便会将影子投射在李家墙外,当影子从墙上消失的时候,人也如同从戏台上走过一遭。

    胡同狭窄而隐秘,只有一条半车道的宽度,不便车辆来往通行。胡同里住着的人大多要忙着养家,早出晚归,偶尔碰上了点点头,打个招呼罢了,鲜少串门做客,更没有空闲去梧桐树下乘凉闲话。于是,每天早上的影子游戏成了独属于我的隐秘消遣。直到李老头的到来。

(未完待续。明日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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