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撩乱了行人的头发,刺痛着行人的肌肤。杨子昆把摩托甩在路边,将外套扣得严严实实的,手揣在兜里,缩着脖子,却在赶到的气派、具有异国风味的酒店面前,犹豫起来。
这是杨子昆第一次要参加同学聚会的地方。以前杨忙于奔波,特别是在他看来,自己忙乎了大半辈子,当年的同学不少都发达了,或成了大老板,或当了局长、县长,而自己依旧是小职员,一向好面子的他自然不愿参加这种聚会。如今四十多了,儿子刚上大学,有了些闲时光景。才在几位老同学的再三相邀下,勉为其难地应允了。
“子昆,快点进去呀,天快黑了,外面凉。”杨子昆回头一看,原来是刚从宝马车上下来的老同学陈默在喊自己,曾经的非常要好的同桌,现在都开了家公司,是这次再三相邀自己赴会的同学之一。
杨子昆的手被陈默拽着,一起推开酒店那扇沉甸甸的大门,眼前展开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阔大空间,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每个角度都折射出如梦似幻斑斓彩光。
同学们大多到齐了,站在大厅中央的是当年的班长刘为善,他老远就在招呼陈默:“陈老板怎么才来啊!”
“刚才公司有点事耽误了会”陈默说。
“业务忙啊”刘为善诡异一笑“今年赚了不少吧”!
“没有啊”……
杨子昆看到他俩聊得正欢,便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刚坐下。
这时走过来一位身着奢华的男子,一张坏坏的笑脸,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涟漪,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的上弦月。他朝着杨子昆说:“你怎么也来了?”
杨子昆一看是隔壁班上的刘云山,当年在学校就听说过他的大名,因为他叔叔在省里做的官不小,如今刘云山靠着叔叔的关系,早已是身价过亿的房地产老板了。
“哦哦,这是我们班的同学聚会啊,”杨子昆说完,缓缓低下了头。
刘为善和几位女同学向刘云山这也簇拥过来了,其中还有一位叫向哈丽,当年的班花,竟然还是杨子昆的初恋。他们都围着刘云山敬酒,左一声“刘老板”,右一声“刘总”,似乎都忽略了杨子昆的存在。
见到向哈丽,杨子昆还是有些激动,忍不住喊了声“向向”,向哈丽朝他轻微点了下头,谁知没有太多表情了。
在这场盛大的同学聚会上,杨子昆没有想到向哈丽也会这样,当年的情谊就不复存在了吗?杨子昆突然感觉自己是不请自来的小丑,在衣着光鲜的贵宾间坐立不安。 一张张认识的、不认识的笑脸,如同张开大嘴的巨兽,贪婪地啃噬着杨子昆的信心与尊严,他渐渐感觉到了被撕咬的疼痛。
岁月苍老了我们的面容,或许杨子昆的心依旧是那时的心,但他发觉大家大多变了。他想自己这个年纪,如果混好点都管几个县了,那样的话或许才会感到大家都没变。杨子昆起身了,他本想与陈默打个招呼,但他的身边有不少的人,都有说有笑,陈默也烂醉如泥了。
瑟瑟秋风晚来凉,光秃秃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声响。天凉,人心也凉。杨子昆提前出来了,周围没有一点人声,却感到格外的轻松。他骑上摩托车,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