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豫让遁逃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战国策·赵策一》
风筝看着满满一衣柜的棉麻长裙衬衫背心，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拿哪一件，哪一件都是一样的。天色开始暗下来，玻璃窗上倒映着这个城市的灯光。一个小时前发出去的消息到现在还是没有回应，头发不住地往下淌水，脚边湿漉漉的一片。
对方还是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风筝抓起柜子里的一条白色裙子穿上，开始站在镜子面前吹头发。吹着吹着脚底的凉意越来越明显，风筝开始蜷缩脚趾试图给予脚趾温暖。浴室地板上残余的水变得越来越冷，风筝关掉吹风机，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头发潮潮的披着。
想着走出来拿桌子上的化妆包，刚拿出口红却又放下了。有个声音在耳边说，“化妆品的味道不好闻。”风筝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如果是长发的话，大概比较配的上这一袭白裙吧。
对方还是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风筝开始卷自己的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又觉得怎么都很奇怪。那么在他眼里的自己，究竟又是怎么一副样子呢？还是酒吧里那个埋头喝酒的自己吗？不是了吧。是他口中看起来干净文艺的样子吗？也不是吧。
什么都不像的样子。比小时候偷穿妈妈的高跟鞋和连衣裙还要奇怪一百倍。
花猫打来电话，他说，风筝去撸串儿么。风筝说不去了，不去了吧。花猫在电话里骂，你丫的找了对象就开始看不起我们这些朋友了，我们就成了狐朋狗友了是吧。风筝挂了电话，再确认了一边自己网好的飞起，而对方依旧没回自己的消息。于是打开新的对话框，花猫，你给老娘等着。
花猫说，行，还是老地方，就差你了，赶紧过来。
风筝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抓起钥匙就往外走。到的时候花猫他们早就喝开了，看到风筝坐下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行啊风筝。你最近这是在cosplay清水小白菜？还能不能喝啊？”风筝翻了个白眼，拿起酒瓶子就说了一个字，“喝。”小毛支着脑袋看她，眼神迷离，嘴角带笑。花猫一个巴掌上去拍在他肩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看看看还看。风筝脸上写了啥呀你看那么久。”
小毛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他说，风筝你快乐吗？
风筝，你快乐吗？
风筝看着远处走过来的两个人，白色长裙，梳到一边长长的辫子，不施粉黛小小的脸，在她旁边的人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风筝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裙子，卷起袖子，拿起酒瓶子就说了一个字，“喝。”然后转过头一饮而尽。
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看起来还真有点不合时宜。
筱唯从KTV包厢出来吐了第二遍，趴在洗手台上看自己的时候眼睛充血有点可怕，妆花了一半，急急忙忙地开始补妆。头发刚卷了大波浪看起来还不是特别习惯，扯了扯裙角又挤出一丝微笑来。
有个声音说在耳边说，“你大波浪的样子一定特别好看。”
包厢里面的人开始玩骰子，他坐在角落里抬起头就看见了刚推门进去的筱唯。筱唯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他揉了揉筱唯的头发，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就回家。
筱唯硬挤出一丝微笑说没有，别扫了大家的兴。他开始唱歌，他说筱唯我爱你，你大波浪的样子真的特别好看。包厢里的人开始起哄，筱唯坐在角落里微微笑着，有点恍惚。
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他洗完澡就睡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筱唯没有开灯，找不到睡衣。最后摸到了一条棉麻长裙，然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还是把裙子藏到了柜子底下。
他在KTV 里唱她最爱的歌，他说我爱你。
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你爱的那副样子。
我只是觉得这样子特别奇怪，比小时候偷穿妈妈的高跟鞋和连衣裙，奇怪了一百倍。
可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