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云儿,我出生在晋城市泽州县一个偏僻的小小的自然村里。童年的我,每天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在村子里疯跑,在山坡上撒欢。春闻花儿夏捉蝉,秋吃果子冬玩雪。在我的眼睛里,小山村就是我的整个世界。我觉得我很幸福。
至于那个叫晋城的县城,于无知的我来说,不过是大人口中偶尔吐出的一个说不出意思的名词而已,于我,那是很遥远也很神秘的地方。
30年前,1985年,我七岁,我上学了。
背着妈妈用花布缝制的小书包,我被爸爸牵着手,翻越过一道并不陡峭的山梁,来到较大的邻村,正式进了学校。
我瞪着眼睛细细打量这个叫做学校的神奇的地方。原来所谓的学校,就是以前村人拜佛的一个简陋的三间两层的庙宇而已。
复式班,一年级和三年级学生在一楼,各占教室的左右侧;二年级和四年级学生在二楼,不知道他们怎样坐着,只知道一到下课后,楼板被各种撞击震得山响,还伴随着一缕缕尘土纷纷洒下,如果抬头看楼板,灰尘偶尔会洒满你的脸,甚至迷了你的眼睛。
我们的老师是一名民办教师,很年轻,字也写得很漂亮。他就凭一本书,一张嘴,一支粉笔,给我们描绘山外的世界。这节课给一年级上课,就让旁边的三年级学生写字;等到下一节给三年级上课时,我们一年级学生也开始写字。老师既教语文,还教数学,除此之外,是没有音乐美术体育这些课程的。因此我们的最大乐趣,就是写完字以后悄悄听老师给三年级学生讲课,还顺便评价一下哪个学生认真,哪个学生太懒。如果遇到老师惩罚这个懒虫,那就是我们最大的娱乐活动了……
上学时,我早晨出门也会带点零食的。记忆里,有前一晚煮好之后就焙在炉火边的红薯,第二天起来已经烤干了水分,硬硬的,暖暖的,装在口袋里都一阵阵向外飘散着香味。一直到了下课时,从口袋里拿出略被挤扁的红薯,余温还在,既暖手又好吃。在短短的课间时间,教室里很快就会弥漫起一股甜丝丝的香气。
除了红薯,还有自家种的水汪汪、甜津津的红萝卜,还有自己家喂的母鸡下的鸡蛋,还有树上摘回的红彤彤的柿子,还有炒熟的黄灿灿的南瓜子……这么多的农家零食填补了自己的小肚皮,也满足了自己小小的口腹之欲,我觉得我是幸福的。
在农忙的日子里,我们也会帮家长送送饭,看看牛。大自然是美丽的,土地是美丽的。流火的五月,大人起早贪黑地在地里抢收麦子。男人女人在土地上也没有多大的性别区别,同样是蹲在地上,身子向前倾着,左手伸开向前一探,便握住一丛麦秆,右手握镰,从前往后用力一拉,一束麦子便被齐刷刷地割断了下来。把这一捧麦子放在身边的秸堆里,顾不上擦一把脸上的汗珠,便继续向前收割。女人们的手上都没有手套,她们舍不得花这些冤枉钱,就徒手劳动。时间长了,女子们手掌上都起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手背上也有许多细细的划痕。
小孩子从家里提了午饭送到地里,趁着大人吃饭的空隙,自己也会拿起镰刀试着割几根麦子,就是在这烈日下的割麦子游戏,我们也会玩得不亦乐乎。
在我眼里,家,村庄,学校,就是我的全部世界。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至于那个叫晋城的县城,听父母说成为市了。对于略微懂事的我来说,这个名字已经具有了一种神秘的诱惑力。她,代表了我一年能挤上一次的大客车。她,代表着我一年能吃上一次的过油肉大米;她,代表着我过新年时能买上的新衣服;她代表着我对城市的逐步靠近与向往。
20年前,1995年,我十七岁,我考上了晋城师范。
带着对山外世界的好奇,带着对知识的渴望,我踏入了晋城师范的大门。
和小学时完全不一样的是,这里的教学楼高大排场,有高度,有气势。而且还有供男女生住宿的两栋宿舍楼,以及就餐的大餐厅。更不用说那大大的操场,和始终奔跑着的运动身姿。一切都是那么美。
课堂上,各科老师依然是一支笔,一本书,一块黑板,就开始了他们精彩的人生讲堂。所不同的是,课程非常丰富,涉及面特别广。我们的视野在老师的启迪下渐渐开阔了很多。
课后,我们的娱乐项目多了起来。
我们可以去图书馆看书,去操场打球,去管乐队练习器乐等等。但我最爱的还是骑着自行车在城里闲逛。
我在繁华的南大街口找到了曾经吃过过油肉大米的小店,在黄华街那拥挤的人群里寻到了一家老牌琴行,在晋城影剧院的门外细细品读过每天的放映广告,在植物园里慢慢享受过这城市里吹来的风,在新华书店里消磨过很多个惬意而充实的周末。
更无法忘记的是,泽州公园在我的眼皮底下,像施了魔法一样,由一座光秃秃的荒山慢慢变成了晋城最大的一座公园。每到周末,这里便格外热闹起来。有父母带着孩子在十二生肖跟前嬉戏的;有情侣在湖心划船的;有老年人在台阶上慢慢攀登的;有在公园高处的平台放风筝的,有在林荫下静静读书的。特别是公园一角的游乐场里,更是热闹非凡,洒下了许许多多孩子们童年里最快乐的笑声。看着听着人们的欢乐,我觉得我也是幸福的。
对于晋城,我已经不像从前那样陌生。和她朝夕相处的每一天,她都能带给我无穷无尽的充实与快乐。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也留下了我深深浅浅的足迹。我用眼睛,用脚步,用心灵,不断地和她交流,并且看着她一天天变得美丽,有内涵。
10年前,2005年,我二十七岁,我嫁人了。
我从泽州县嫁到了沁水县。我结婚那天,妈妈哭得昏天暗地,因为她连沁水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没有去过。只听说那是一个非常贫穷的小城。妈妈大概觉得我这一别,和昭君出塞也差不多吧,实在不知日后得越过多少山山水水才能再见。
第二年,我有了孩子,一个眼睛大大的不算漂亮但足够可爱的女孩。在小城里相夫教子外加一份体面的教书职业,我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
孩子一天天长大,小城也在一天天的变化。街道上的破旧房子越来越少了,高楼越来越多了;商场越来越多了,物品越来越好了;更重要的是,交通越来越便利了,我的心情越来越好了。原来回娘家一趟需要乘车至少三四个小时,后来有了高速路,时间一下子短了很多。经常能回家看看妈妈,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孩子的童年和我的是截然不同的。幼儿园里接受过规范的教育,除了识字、算数之外,孩子学会了唱歌、跳舞、做手工。很多自己童年时想都不敢想的优越条件,孩子一一享受到了。
除了有各科目专业的老师之外,孩子中午在学校午休,还有专门的生活老师照顾。几年下来,孩子既增长了知识,还锻炼了自立能力,并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和谐很多。尤其是孩子还和我上台一起编演过双簧节目,更让老师们赞不绝口。孩子的童年学习是有声有色的。我很幸福。
周末,带着孩子去水上公园散步,孩子一会儿荡荡秋千,一会儿滑着滑梯,一会儿要跑步,一会儿还要在双杠上锻炼身体。看着女儿的欢快与充实,我感觉自己很幸福。
对于晋城,我因为去的少了,反而越来越像外乡人了。一年不见,城市又大了;三年不见,城市更加大了,也更加美丽了。我知道,后来几年我回去之所以要让亲戚带着逛街,是因为她的变化简直是日新月异,我都找不到北了。
现在,2015年,我三十七岁,我的孩子也长大了。
这几年,晋城更是以魔术般神奇的速度展现着她的容颜。大大小小的公园数不胜数,逛也逛不完;大大小小的书店,让人流连忘返;还有晋城博物馆、图书馆的建立,更让人们有了吸取精神食粮的好去处。
今年,从过年开始,我和孩子就卯足劲地在晋城逛。
春节,我们在吴王山观赏了美轮美奂的冰雕。展厅里面的布局非常有创意,分为东西方文化展览。东方主要以三羊开泰、十二生肖、佛教文化为主。西方出现了许多孩子喜闻乐见的动画片主题,有《冰雪奇缘》、《马达加斯加的企鹅》、《蓝精灵》、《小丑鱼历险记》、《丑小鸭》等等。一路看着,孩子在寒冷的大厅里激动地跑来跑去,看一遍不过瘾就再看一遍,那兴奋劲岂是一言半语能说得完的?
元宵节,我们又到了司徒小镇看白天的民俗表演和晚上的打铁花。许多自己儿时印象里最喜庆最难见又最难忘的节目,终于让孩子也亲自感受了一下。尤其是晚上的打铁花,孩子近距离地观赏着表演者把一勺勺铁液扬起,在木板的拍打下,变成一朵朵奇异无比的星火,着迷到了极点。她感慨着烟火的美丽原来来自劳动人民的巧手与智慧。
看完晋城的精彩,回到沁水,孩子也没有失落。原来沁水的展览馆也修建好对外开放了,图书馆也建设完善对外开放了,还有健身中心那鸟巢式建筑也一天天在走向竣工。更不要说北山公园、南山公园、龙脖公园、碧峰公园那经常可以消遣的地方了。
随后,孩子又参加了县团委组织的志愿者植树活动,亲手为美化家园献上了一份小小的心意。
在汪国真去世后,孩子还参加了县团委组织的缅怀诗人的朗诵会。
孩子的童年,与我的童年,仅仅三十年的差距,却有着天壤之别。孩子就读的学校操场上有宽大靓丽的塑胶跑道;孩子的教室有极其先进的“班班通”网络配置;孩子的课程丰富到让你眼花缭乱。孩子的课余生活中,有乒乓球、有舞蹈、有陶艺、有科技制作……
看着孩子丰富多彩的每一天都是那样的快乐,我觉得我很幸福。
哦!三十年!
哦!晋城!
有人说:“家,是‘放心’的地方。”美丽的晋城我的家,我的心始终眷恋着你!我的眼始终追逐着你!我的幸福永远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