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折纸为剑

十年前南楼府蓝海城内一气宗的分部

“一剑便重伤上百弟子?”皇甫一郎紧握着师傅传给他的孤燕,他自问达不到这种程度。

“他只怕还有留手,否则不会不死一人”对这般恐怖的力量能准确控制到这种程度,这真是人能办到的吗?

“苗人呢?可拿到剑丹?”堂中长老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几乎全灭,残余少部分逃走,剑丹应该一并被带走了,都怪苏家那该死的苏沐”

“不可妄言,他苏沐杨已被苏家家主逐出门墙,早已不是那位惊才艳艳的苏家沐郎了”一位长老拈须微笑,若不是有这等变故,恐怕他已是武林之中新的神话。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老宗主被他打到闭关,现在我们在武林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何不趁他此时……痛打落水狗,将那轻歌剑一并夺过来!”

“不可,虽然他被逐出苏家,但他依旧是天子的堂哥,我们若这样做恐怕会有后患”“至于轻歌剑嘛,不过一把残剑而已”

武林中少有人知道,轻歌剑已经折断了剑尖,就如同苏沐杨此刻一般,都是强弩之末;之所以没从十兵除名,只是碍于天棠苏家的面子而已。

“一郎,你代表宗门去和他交涉,尽力带回剑丹”新宗主皇甫城幽幽一叹,苏沐杨这一插手,一气宗再不好强行夺取剑丹,这番努力竟是要白费了吗?

“是,宗主”皇甫一郎紧紧握住孤燕,他对这位苏家沐郎好奇得很,同是天才少年,他无法按捺住自己那颗好胜的心。


清晨的阳光刚刚照进山林,鸟儿们便四起而飞,发出清脆悠扬的叫声。

杨落觉得好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一周以来的艰苦训练差点将她累垮,她能坚持下来,都是因为那个身影站在她的心里,手持长剑,鼓励着、温暖着她,让她前进。

带着对暖被的眷恋,杨落依依不舍的起身洗漱,可当她看见镜里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时,时间仿佛静止了。

这白皙里透有一丝红润的皮肤,精致的脸型,无比正常的五官,如果不是依稀可以看见自己曾经模样,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镜里的人儿就是自己。

“是梦吧”都不知道好多次了,她总是会梦见自己某一天起来会变成个大美人,然后对着镜子傻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杨落伸出白嫩的小手去触碰镜里的人儿,她甚至怀疑对面是一个身形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陌生人;手掌准确无误的贴在了镜面上,手心里传来冰凉的触感,镜里的人儿用力的捏了自己普通的小脸。

“疼疼疼……”小手不住的揉搓被用力捏红的脸颊。

“这是……真的?”虽然镜里的人容貌普通,可,可,这不就是杨落一直所期盼的样子吗?她虽然从没跟任何人说过,作为一个女孩子,一个已经年满十六岁的女子,怎么可能不在意?从小到大,因为丑陋的容貌,她没有一个朋友;同龄的小孩们都害怕她、讨厌她,稍微长大些后,大家隐藏了这种情绪。但她依然是一个人,被孤立着。如今,她是不是终于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去交朋友、去感受他们的欢笑?

两只小手捂着的双眼中漏出眼泪,从指间滑落了下来。

“先生用这药,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先生……”杨落擦了擦眼角,看着自己变白的脸,傻笑了一下;认认真真的洗漱、打扮了一番,将先生赠给自己那枝牡丹花簪拿出来戴上,尽管很小心的保存了,可簪上的牡丹已经枯萎。不过这依旧是杨落最爱的簪子,就算整只簪只剩下簪身木头,她也会一样珍视。

杨落满意的看了看镜里的“大美人”害羞的笑了一下,她的模样要给先生看,是先生把她变漂亮的,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提起勇气跟先生说那件事了……

“先生,先生?”杨落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可是并没有熟悉的那个身影。堂屋里没有,是在做饭么?灶屋里也没有,是还没起床吗?里屋也没有,出门了么?杨落有些黯然,默默的走到堂间坐下,桌上显眼的位置放了一封信:落落亲启……

杨落抓起手里的信,飞快的跑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喊,先生,先生。她一路跑过城郊的山地、树林,跑到小镇的街上,她一直一直跑,先生消失了,就像三年前那次,完全消失,她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半点关于先生的消息。

她六岁就被先生捡回来,可是当时杨落身体极差,随时都会死去。先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她救活过来,还半强迫的教了她一套说是可以强健身体的动作,在先生的监督下一丝不苟的练习到十三岁。

十三岁那年,先生也是像这样突然消失,杨落找遍所有知道的地方,却连半点消息都没有,那时候杨落才意识到,她完全不了解先生,甚至连先生的名字都不知道。

三年后先生突然回来,而先生的身体却比以前又苍老了许多,待她也没有了以前的严格,而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将她送去本地最有名的书院念书,一晃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杨落深切的感受到先生的变化,他不再像以前一样孤冷,而是絮絮叨叨的叮嘱着她每一方面。以前挺直的腰背也佝偻下来,不再夜晚独自饮酒,贴心的给她做她爱吃的糕点……

“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为什么要走,丢下落落一个人……”

“落落宁愿不要变好看,落落只想先生回来,落落最喜欢,最喜欢先生了……”

“先生一定有自己的事情,我知道的,真的,但是啊,除你之外我一无所有……”

从清晨到黄昏,寻找不到先生的杨落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小屋,她知道,只要先生不想让她找到,她是怎样也找不到的。

她一遍遍的看着手里的信,泪水一遍遍浸湿了白纸;第一次,杨落偷喝了先生的酒,第一次醉倒在一个人的深夜。

“丫头,先生要出一趟远门,很远很远……你要照顾好自己,课程上不能懈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放在家里的药你每周回来泡一次……”

“丫头,你长大了,先生不能陪伴你一辈子,你有机会要找一个好男人,先生给你留了一百两当作嫁妆……”

“丫头,先生的剑法其实已经教过你了,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很有用的……”

“丫头,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现在不用了,虽然暂时只有普通人的样子,但是随着你武艺的精进你会变好看的,可以大胆期待一下哦……”

“丫头,原谅先生,先生,不能再陪伴你身边,照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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