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皇帝都是精神病患者。一方面,天赋的使命赋予了他们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甚至特质,他们是天生的圣人,上天之子,人民的导师;另一方面,除了极少数圣君、明君,他们不过也就一凡人,没有过目不忘、没有一蹴而就的成功,既不能绍述先祖,也不能扭转乾坤。他们完美主义者的自我期望与现实中的无能为力的冲突,是他们心里矛盾的悲剧性根源。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皇帝沦为了酒与性的奴隶,这是他们在对现实无能时主观逃避的结果。
中国的皇帝之所以不同于西欧日本者,在于资源之稀缺程度。试看中国,人口何其多!土地何其广!在这样一个帝国中,而且最高统治者进行的还是垂直型管理,那对于皇帝来说,担子要有多重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繁重的政务之间仍不免些许牢骚,况且后面那些“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太平皇帝呢?
嘉庆的错在于,他的眼界已经无法跟上帝国前进的步伐,他还停留在几千年来旧有的政治经验中,却不知道当时已经处在一个要变革的时代中了。高产值作物的输入、大量白银的流入、人口压力膨胀,当时的帝国迫切需要进行工商业的革命,将人口压力转化为红利,而非一味地守成奉祖。可惜他只是一个平庸的好人,而非康熙雍正一类的务实型君主。他所继承的是“因循”,而非满清开国以来的“实干精神”,最终大清在他手里步入了“嘉庆中衰”,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常说光绪的戊戌变法如果成功会如何如何,其实这场变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它的政治核心——光绪帝,就是帝王教育下的失败者。可以说,宫廷教育本身就是就是强者的教育。很明显,光绪并不是一位强者。他急于证明自己,在一片反对声中对日宣战,最终失败时又急于求和,毫无底线,对日本人的要求一再妥协。只希望逃离这场战争,明明战争刚开始时,他信心满怀,满腹豪情。他的急躁、偏执、任意妄为,暴漏无疑。后来的变法中也陆续体现出来,他在一百天内连发三百多条新政,把十年要做成的事妄图在一百天内完成。当新政没有效果时,他一味地认为官员无能,裁换官员,甚至另立新政府,想要架空所有官员。最后被慈禧一举拿下,实际上慈禧只拿他当做一个玩物,可以任意把玩。所谓新政,其实是两个“愤青”的激愤之举。
太平天国并不太平,洪天王并非救世主,只不过是个落魄童生。太平军的胜利,只是因为清军太过无能。农民起义总是和宗教、天灾或人祸相关联。满清后期,庞大的人口压力下,民不聊生,流民遍野。拜上帝教最初与八卦教、天理教没什么不同,都是为了敛财而已。由于一神教的一元性,它更容易集权,也容易形成规模。开始时,起义军首领根本不会打仗,通过“以战养战”,他们确立了围攻大城市的方针,基本上打一处,占一处,抢一处,最后打下南京时,他们手里就三个城市。定都南京后,首领们迅速腐化,精微细致的等级制度、宗教洗脑的滥用、底层文化的狂欢,一系列的腐朽最终导致它丧失了人心,成为了失败者。“男着龙袍女插花”不过是一场梦,一场无知的梦。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始于洪秀全的一个离奇的梦,最终将这个古老的民族带入了一场惊悚而狂乱的迷梦当中。
又想到洪秀全对西欧诸国的态度,天朝上国自居,自命为宗主国,而当时的满清已经开始尝试着学习近代外交了。也许后来的不与欧美列强结盟也是基于这种态度吧!
朱元璋似乎没有过安全感,这与他的身世有关。凄惨的童年导致他仇恨官吏,也导致了他对子孙的爱护,最终官场贪腐成风,皇亲无一有更生之力。他对人充满着不信任感,极端自私,为了守住皇权,他无所不用其极,三大案诛杀了绝大多数开国功臣,妄图控制所有人,锦衣卫的监视无孔不入。他特别重视秩序,他的规章制度,基本上囊括了人的一生。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有着严重童年阴影的农民。
由于出身不高,他的自尊心极高,非常注重别人的评价,嫉妒心强,经常杀戮官员,尽管他们的错误不值一提。他自身就是皇权制度下的极端产物,前半生为了夺取皇权,后半生为了守住皇权,最终无一丝欢乐可言,却又嫉妒别人享受。他虽然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却也是最孤独的人,最渴望亲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