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年,坐在山脚下的小溪边,手里拿着半截葫芦,连续从溪里舀起水来喝。葫芦都裂口了,导致舀起来的水不停地往外漏,湿了少年的袖口和胸口。
少年虽然长得眉清目秀,但是大概因为赶路的原因,衣衫颇为破碎沾满尘土,脸色清瘦沉凝。
但是唯有背上背着的那把宝剑却是一尘不染,虽然剑已入鞘,但剑柄依然铮亮剑鞘依然光滑洁净,看得出来虽然少年舟车劳顿,但是对于自己的宝剑一定是爱护有加,时时抚摸,时时摩挲清洁。当然从铮亮的剑柄可以看出少年不仅爱剑,而且勤于练剑。
没错,少年是一位剑士。
解了渴,稍作了休息,少年便继续沿着这条山中小路赶路了。
从地形来看,这条小路是从山脚下曲折蜿蜒挤过层层叠叠的原始密林一直到山顶的,然后再从山顶蜿蜒过去消失在了茫茫的荒山野林之中。至于这条人际罕至的小径最终通往哪里,我想就不得而知了。而且从这小径上面早已长满杂乱的野草就可以知道,这条路很少有人走了,在年月中被荒废了,估计再过很多年就会被赶路人彻底地遗忘。少年想这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他自从上次离开闹市踏上这段旅途后,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过一个人影了,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房舍和田地,四周全是一浪接一浪的山脉,全是层层叠叠遮天蔽日的巨树深林。这样这条唯一同行的小路缺乏行人也就理所当然了。
少年就这样低头在这条曲折的山路中行走着,只是偶尔抬头试图通过密密麻麻树枝的缝隙去看看太阳还有多久落山。其实在这样的深林里面除了小径和四周如同铁桶围合的树木外,其它什么东西都看不到,连天空几乎都快被树枝盖严了。哪怕在正午烈日当头,在这条路上走着也如同下暴雨前乌云压顶一样阴生。
此刻正是傍晚,太阳距离西山仅几寸高,山里面已经开始黑下来。
少年继续赶着路,但是随着山路蔓延少年发现山势越来越陡峭,道路越来越逼仄,树木也越来越茂密。他本打算想先就地找个平坦的地方铺上树叶将就过完夜然后等明天天亮了再翻过山去,但他想如果趁早翻过这座山说不定山那边还可以遇到几户人家,在人户家里过夜岂不更好,何况在这样的陡峭的山里面过夜肯定不会舒服。
少年打起精神继续赶路。
忽然,少年凝住了。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引起了他的注意吗?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有什么奇怪的吗?少年定了定神,确实有。刚才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鸟叫,鸟叫声有什么奇怪的?少年这才回过神,原来自打这几天他踏入这片连绵不绝的荒岭后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声音,不仅没有鸟叫声,几乎连一丝风声都没有。这几天少年由于一直专心赶路并没有刻意注意这一点,所以冷不丁出现一丝声音,少年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其实哪怕一声罕见的鸟叫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关键这一声鸟叫让少年感觉颇为奇怪,不仅在荒芜空寂的深山里面显得突兀,而且那叫声就像被人用绳子勒住了脖子,然后被人划开了肚皮扯食着它的肠子一样,伴随着隐隐的翅膀扑打的声音。
但其实这个声响持续非常短暂,也仅仅一秒不到的时间就结束了。其实少年也是赖于自己敏锐于常人数倍的听力才抓取到那么一微毫的声息,况且那声息还若有若无似真似假,连少年都一度怀疑是自己因为连日赶路身体劳累导致的幻听。因为除了那一丝声音,少年连那难辨真假的声音传来的方向都没辨别出来,感觉很近,似乎又很远。
当然,少年觉得这其实是个小事,不管是真的有鸟嘶叫,还是自己真出现了幻听,都不足为奇。是啊,哪怕再如何寂静的荒野忽然传来一声突兀的鸟叫,奇怪吗?似乎也不奇怪吧。
少年捧起双手揉了揉脸,甩着双袖扑打掉身上的尘土、虫蚁和树叶,然后整了整衣冠。打起精神来,迈开两条腿就继续沿着蜿蜒崎岖的小路向山顶行去。虽然步履沉稳坚定,但是已经略显疲态。其实少年已经非常疲倦了,但是为了加急赶路,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强打着精神,看起来才没有实际那么让人觉得疲倦。
远山连绵不绝,大地一片沉寂,太阳也仅仅只有数尺高了,黄昏的暮色开始逐渐聚拢,四周就开始慢慢暗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