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镇踏青
自然赋予生命以绚烂,人文赋予生存之历史文明。而我们——这活着的人,则要懂得欣赏与传承。
——————欣雅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
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清明踏春,已成为今的时尚,坐厌了办公室的椅子 ,看腻了数不清的文稿,敲烦了二十六个字母键。趁清明节假,应邀群友同去踏青。
中国之大,好景之处多如牛毛,想免去旅途劳顿,既能尽量节省金银的浪费,还能一饱眼福的地方……我不曾攻略。幸而朋友广聚,众言之下总能寻得出三两好去处,驱车同去,先赏梨花,再游山水,一日之游,从旭日初升到暮色隐去,倒也能直呼,过瘾!
同游小景之地,名朝阳镇,在我故乡小城的最北部,虽是小镇,却存有千年之久。慕名而去多是听说朝阳镇东北的那一片梨花开的正浓,也想缅怀一下淮海战役时“朝阳集战役”遗留的先烈遗骸,对天然的各种鬼斧神工的奇石亦欲窥之。
待车驶至梨园,路边已人头攒动,一片梨花望不到尽头,靠近路边的梨树上被前来观赏的人绑上了红色丝带,风一吹,红艳艳的格外醒目。我提起宽大的裙摆奔进梨园,想给后面的友人一个美美的背影,怎知那松软的沙土地承载不了我这快要滚圆的体重,多少有那么点想把我种进土壤的意思。 梨花尚有花蕾未启,而开繁盛了的在枝头招摇,但我觉得它的味儿并不是香的,李白却赞它是“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实在是不敢苟同。开早了的,已经开始凋零,几只莺雀飞过,又突然使我想起“莺莺燕燕分飞后,粉淡梨花瘦”,内里滑出那么一丝伤感来。想来,这已是好几个春头没有赏过梨花了,依稀记得,那一年春日也如此美好,梨花倒是没有这样盛,君子谦谦佳人在畔,万物都是有光环的,梨花也是香的。“寻常百种花齐放,偏摘梨花与白人”,那时候也是很执拗的。想多了,便不愿与友人同行,躲着一个大梨树枝头底下兀自忧伤,却没想被摄影爱好者的偷偷拍了去,我想假装没看见的,却偏偏止不住好奇,低头看向那摄像头,一丝惊喜之后只剩懊恼了。
在梨园里转了几圈,赏花的劲儿头一过,我便嚷着要离开,“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走时我带走一身梨花的味道,当然……不是香的。
从梨园出来,驱车去往下一个景点,但副驾驶的一哥们儿好像特别喜欢坐车,用导航引着驾驶员姐姐兜风,而且还兜了好几个圈儿,最后在姐姐的快要暴怒的条件反射下关掉导航,先去吃了午餐,再次上路时,那哥们改用温柔的话语一次次询问路边的过客,直到到达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九顶水库。
去九顶水库是个意外收获,原说因行错了路,耽误好些时间,想改成去陵园或者其他景点的,但看到微信群里有同行的另一波友人发了一张一汪湖水的照片,很美,隨改了路线。当站在水库的大坝上时,才由衷的感叹,不虚此行。用“是天上掉下的一颗珍珠”来形容九顶水库,应该不算夸张,我是这么认为的。这水库三面环山,水质虽不是清澈见底,却也未曾被污染过。至于山的名字是听了撑船人说过的,但是没有记住。每座山顶上都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发电风车,风车在风里呼呼的转动,巨大的扇叶发出无形的磁场,嗡嗡的声音,引着我的好奇。姐姐说去爬山,便一路小跑去了,我也想去,可看看自己的半高跟鞋,又看看满是碎石的山坡,还是一屁股坐在湖畔的行舟上。
山顶风车转动的声响在我耳边盘旋,催促着我去往更高的地方欣赏这片水库,我犹豫,但是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仿佛我不去它便不会罢休。我只好再次提起裙摆,踩着水库的石板坡岸,哒哒地奔向山脚。山不高,坡也不算陡,我一鼓作气,爬到半山腰时,手中的裙摆还未曾放下过一次。姐姐在山顶边捡漂亮的石头,而后潇洒的抛出去。迎着阳光,我仰视山顶,巨大的风车被光晕渲染,美的让我晃神。待我立在风车脚下时,我的渺小在这庞然大物前根本不值一提。我冲着远方呐喊,远处一层层薄雾,薄雾底下有麦田,油菜花,水库,水库里的水。山顶有风,有旋转的风车,有同行的姐姐,还有我。我们被镶进天地塑造的画里。
回到山下的小舟上,同行的友人来了三位朋友,喊来了撑船人。我的右腿酸痛的有些抽筋,鞋子上的漆被石子磨掉一块一块的,格外刺眼。小舟在水中滑行时,风送来一阵阵清凉,湖面上有一只黑色的蝴蝶,悠然的在风中起舞。我们停在湖心小憩,我听他们聊那些山名的来历,听撑船人赞美这湖水在他年幼时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彼岸的大坝上来了几只绵羊,一个老者面对着湖水席地而坐,我把手伸进湖水里,捧一把清凉温润手心,此时的太阳已被巨型风车吹向了西南角,少了些许暖意。余晖里的山与水,树与花,白云、孤鸟、小舟,情与景都应和了宋代诗人梅尧臣的《东溪》: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
野凫眼岸有闲意,老树著花无丑枝。”
这一日,避开尘嚣,三两好友攉取时光的静谧,将自然赋予生命的美好静静感受,附上一辞,作别这春日:
画鼓声中昏又晓。时光只解催人老。求得浅欢风日好。齐揭调。神仙一曲渔家傲。绿水悠悠天杳杳。浮生岂得长年少。莫惜醉来开口笑。须信道。人间万事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