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4年2月6日张改香老人下葬的当天,郭柯一起床就看到屋外皑皑雪景,“如果我们没有来,谁知道这白茫茫一片的下面,还埋藏着一个怎样的故事,”他感慨的说。
也就在那一刻,24变成了22,他义无反顾的决定用镜头记录着她们的存在。
郭柯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困难。但他模糊地感觉,凭着一点公义、一点私心、一点柔软的感情,应该能让自己坚持下来。
于是,在没有拍摄计划、更遑论拍摄许可证的情况下,他自己掏了路费和租机器的钱,毅然上路。
很多人纵情一生说要追寻人生最有意义的事,不是疲于生活就是败给自己的毅力,而郭柯仅凭的是内心那柔软的感情。
在影片中,你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群年轻人对老人的陪伴。当老人们不愿提到“慰安妇”,泪流满面时,没有一个人会进一步去问。
有人问郭柯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进行不下去怎么办?
郭柯说,“她们就像你的奶奶一样,试问如果有一个记者在旁边问你奶奶当年怎么被日本人凌辱,你想不想抽他?”
最后采访方向不自觉就变了,整个团队默契地一起转型成对老人的陪伴。剧组就住在附近镇上最近的酒店里,团队早出早归,从不拍夜戏,一天最多开机两小时。
团队里的女性工作人员陪老人聊天,导演则主要负责耍宝,有时候还得表演杂技,以博老人一乐。
而这种时候,录音师收录屋前房后的各种真实声音,摄影师就感受环境——影片中最后呈现的许多空镜并非刻意取景,而是真实的生活环境。
我们追寻艺术,却不想生活中每一处的细节,都透露着深情,这样的艺术是任何拍摄技巧也表现不出来的,贵在深情。
在拍摄期间,他们遇到一个老人叫何玉珍总是一言不发、神情恍惚,剧组陪了她一个星期,临走时还给她留了一些物资和款项,看起来有点糊涂的老人忽然很明白地拉着郭柯的手说:“你们走了,又剩下我一个人。”而现在,影片中的何玉珍老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在细心地陪伴下,终于有老人做好准备要说出自己的遭遇时,当她开始边哭边回忆那个凌辱她的日本人时,郭柯让摄影师关掉了机器。“我不拍了。不想拍,觉得没有必要。”
郭柯明白自己想做的影片并不仅仅为了文献价值,所以他傲娇的说:“我想让下一代看看,那些奶奶有多么可爱。我也想让国际上看看,我们没有生硬地把一段历史挖出来给你们看,而是看看我们中国人,是怎么保护这些老人、尊重这些老人的。”
很多人说,不想看,太沉重,心会疼,你却没有看到生命有多坚韧。余华了《活着》,他说:“作为一个词语,“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
平凡亦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