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远方
远山的溢出的光淹没了仓皇逃离中的黑暗,当舅妈进王熙的房间准备叫她起床的时候,却发现她早已把东西收拾整齐,站在窗边眺望着她将去的远方――长沙。十年前,在这样的一个黎明,王熙从长沙回到这个村落。十年后,也是同样的场景,王熙又要从这里离开。
“吱嘎……”门被推开,却未挤得进一缕光,都被一尊硕大的人影挡在了门外。
“这么迟才回来?!等会误了小熙上火车看我怎么收拾你!”
很难想象,舅妈瘦小的身子,是怎么一边斥骂着,一边扯着舅舅的耳朵把肥壮的像熊的人拖过来的
舅舅姓刘,大名鼎鼎,刘鼎鼎。人如其名,单看体重怕是赶的上村口祠堂里的铜鼎了,村里人的大都管他叫刘胖子。刘胖子人归胖,却铢施两较,睚眦必报,唯独待王熙却如兄如父,丝毫不曾藏着半点。用刘胖子自己的话来说,王熙就是他刘胖子后半辈子的身家性命,谁要是动她丝毫,定把他千刀剐了喂狗。
“给,小熙,你的礼物。”
他带回来的礼物是一只梦猫,梦猫同家猫一般大小,半尺,通体黑色,不见一丝杂毛, 此兽本无实体,只存在于黑猫的梦境中,且必须是猫在做梦的过程中突然死亡,尸身被梦猫占据才有百一的可能产生,而白色的梦猫更是极为少见,称之为“雪豹”。也唯有少数的富贵人家子弟才会特意请来寻梦师,找寻梦猫供其赏乐。
刘胖子是只“雪豹”。为此刘胖子付出的代价是在满是蚊虫的山里待了一宿。这只“雪豹”还在幼年,在刘胖子的手里瑟瑟发,见着王熙,便使劲挣脱刘胖子的“魔爪”,径直拱入王熙的臂弯。
“喵……”,梦猫使劲的叫唤两声,似乎在向刘胖子挑衅。刘胖子没说话,只是搓搓手,梦猫哆嗦了一下,慌张得躲在王熙的怀中。
王熙忍不住抚着梦猫如绸的身段,本古井无波的脸上也泛起罕有的笑容。
千,这将是你的名字。
“喜欢吗?以后每晚有这小东西陪着你,在大学宿舍里面你也就不会害怕了”。
“谢谢舅舅。我很喜欢。”
“谢谢舅妈……”
王熙使劲抱着照顾养育了她十年时间夫妻俩,再也压抑不住离别的愁意,低声啜泣。舅妈也轻轻的抱着这个早已比她还要高半头的姑娘,这几年舅妈是打心眼里把王熙当做自己的亲女儿了。今天一别,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了。
拥抱无言,因知言语苍白,难述其意。那种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感怀,也只有自己身临其境时,方能体会吧。
“小熙,小熙。”
屋外有人叫着她的名字,随后就听见院子里鸡鸭受惊的扑腾声。“哐”,门被重重的撞开,一个年轻男子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他头上带着一定草帽,手上握着一把镰刀,身上还带着初晨山里被折断的碎草的清香。他很不算高大,站起来只比王熙高寸许,黝黑的皮肤下藏着的是农村男子所拥有的如牛的气力。初见他的人都无一例外会注意到他脸上长达三寸的刀疤,就像被可怖的蜈虫吞吃了他的血肉。
“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