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广西,百越之地,汉时南越国,自宋始由“广南西路”简称“广西”。东坡先生诗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中提到的“岭南”,其实也包含了广西大部。
作为中国唯一一个沿海自治区,西南地区最便捷的出海通道,春寒料峭里却难得的阳光灿烂,这片拥有壮、瑶、苗、侗等10多个少数民族迥异风格的大美之地,秘境广西,能不来么?
大年初一重庆出发,5座SUV携上急性子文艺父母一对,青春叛逆期少年一枚和我们懒散夫妻一双,当然,还有必不可缺家庭成员大眼萌狗一只,满载锅碗瓢盆和鸡鸭鱼肉,我们的旅程,开始了。
南丹
广西之行,必经贵州,这是一处苦夏时节令人趋之若鹜的清凉极地,可冬春之际,成千上万的自驾车辆却迅速绕过,奔向温暖的更南方。难道贵州各高速公路苛刻的限速,是为了尽可能留下旅人的脚步吗?
经贵州崇遵高速,从新开通的道瓮高速穿过,我们的第一站落脚于广西南丹歌雅思谷。这是一处以广西白裤瑶为卖点新近开发的旅游地,瑶语意思为“有漂亮瑶妹的地方”,因目前景区知名度不高,让我们难得地享受到了宁静自在的春节假期。
白裤瑶,瑶族的一个支系,因男子穿齐膝白裤而得名。他们主要聚居在广西西北的南丹县和贵州一带,总人口仅约3万,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认定为民族文化保留最完整的一个民族,称为“人类文明的活化石”。
这是一个由原始社会生活形态直接跨入现代社会生活形态的民族,至今仍遗留着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阶段的社会文化信息。恋爱中,女子占据主导,主动选择,大胆追求,女子挑选男子,支配男子,男子处于从属地位。结婚之后,女子从夫居住,绝对服从男子的领导。
度娘告知的信息很呆板很书面,我们眼里的白裤瑶却充满人间烟火气:完全利用木骨泥夯建改造而成,装饰风味绝对不输很多中规中矩假日宾馆的“最美泥巴酒店”;穿着艳丽民族服饰,一见我们拍照就笑得看不见眼的瑶族大妈;篝火晚会上瑶族姑娘们一拨一拨热火朝天的拦门酒仪式;白裤瑶男女们奇特却精彩的铜鼓表演;白天充当景区保安夜晚化身瑶族法师为我们表演“上刀山下火海”绝技的白裤瑶男子……一切的一切,无不显示出这个民族的独特与神秘,令人迷恋。
绕过刻意美化后的游客展示区,我们看到了原生态的白裤瑶家庭,还是以农耕劳作为主的生活,男子叼着烟,喝得醉醺醺的,在陈设老旧衣物凌乱的家里手把手教儿子演奏铜鼓,见我们感兴趣地拍照,也咧开锈迹斑斑的黄牙和我们交谈,骄傲地展示他们民族的图腾——铜鼓。
铜鼓文化是一种跨越民族的综合性文化现象,被广西的很多少数民族视为自己的独有文化。有资料显示,仅就近三万人的白裤瑶人来说,就保存有三百多面铜鼓。三千多年来,铜鼓在战争年代作为战鼓使用,和平年代则在祭祀或祭祀性节日以及丧葬等重要场合使用。
铜鼓的演奏方法很特别,使用木桶作为助音器,使用大皮鼓配合铜鼓演奏,皮鼓演奏者边击边舞,舞姿刚劲,富有变化。白裤瑶族青年中,很多青年男女都是在跳铜鼓舞后的晚上找到了称心如意的伴侣。
罗先生对铜鼓的演奏方式很感兴趣,可惜操作不得当,始终无法将铜鼓敲响,引来围观群众一阵阵善意的哄笑。
一旁不停劳作的白裤瑶女子进入了我的视野。在这里,上至80多岁的老妇,手里还不停地穿针引线;中有中青年女子为主要劳力,田间劳作,喂猪养鸡,抚养老小;下到才几岁的女孩子,已经学会了跟在母亲身后照料家里琐事了,无一例外的是她们脸上羞涩恬静的笑容,似乎对现状无比满足。
见此场景,罗小弟撇撇嘴:“真是没追求。”唉,该怎么让这别扭的半大小子体会人生的不易,生活的艰辛呢?
生在00后的他们,眼前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大千世界,被欧美文体明星和考试卷子塞满的大脑回路似乎也与我们不同,而我,尴尬的70后母亲,能做的只是小心翼翼地平衡着充满青春荷尔蒙一点就炸的少年与人到中年体力精力迅速下滑却依旧唯我独尊的少年之父中间微妙的依存与对立,两头卖好四面劝和。
可惜的是,显然叛逆少年并不太领情,少年之父也对我颇有微词,怀柔政策实行得举步维艰。尤其是,此行一路父母同往,三辈人各有性情志趣,拖拉忘事的某人,二不挂五的某人,阴阳怪气的某人常被各种嫌弃,却每每不得不由我承担起被教育的重担,唉,夹缝中的我唯有自己安慰自己:人生么,各种滋味都得尝尝,多尝一种就是一种吧。
幸好家庭成员中还有这只闷声不响、任劳任怨、随摸随捏的大眼萌狗——娃娃一路陪同,看到它晶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的安慰和依赖,时不时还殷勤地捧着尾巴摇上一摇,心中那点小郁闷也就烟消云散了。
次日,不出意外地迎来灿烂的阳光,怕热的罗小弟咕哝着又是各种不爽,抱怨声却在我们进入歌娅思地下大峡谷后戛然而止。
这是一处3公里多长的地下峡谷,洞口狭窄无奇,内里却阔大无比,龙脊、迷宫、暗河交织,各类钟乳石分布其间,点缀的灯饰简单却颇有章法,毫不刺眼却让人能看清脚下的路,由于远离尘嚣也显得空气清新,丁点没有溶洞里那种惯有的憋闷潮湿感。
我们一路踏歌而行,远离旅游景点汹涌的人潮,悠然穿过这座超乎想象的美妙峡谷,回头一看,别扭的小孩也在另一行人中找到了同龄的别扭伙伴,负负得正,甚好,甚好。
南丹停留一晚,我们如候鸟般朝着北部湾而去,温暖的气候,壮美的海疆,内地人无法想见的美景,下一站防城港,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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