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期末考试了,老师又拖堂讲了几道题。我急得在凳子上扭来扭去。眼看放学都快二十分钟了,外面天都黑了,她一定等急了吧?
频繁地朝窗外张望着,我被老师一个粉笔头丢了过来。
颜卿七,你屁股下面长钉子啦?
我委屈地嘟着嘴低下了头,不敢朝外看了。
拖堂大师一直拖了快一节课才放过我们。他刚宣布了下课,就看见我风一样卷出了教室,带起的风把自己讲桌上的书都扇起来好几页儿。
我先是跑去了卢书教室,教室里黑乎乎的,门都不知道锁了多久了。踮着脚扒着门上的玻璃,我不死心地朝里张望着:确实没人。
是不是在楼厅呢?我立刻扭头往楼下冲去。冬天天黑的早,而且还下了雪,按时放学的人早都走了,同学也都刚刚走光了,老师办公室都熄了灯了。偌大的一个教学楼只剩下楼道里昏暗的灯光。
楼厅也没有人,这么冷,她总不能在院子里吧?我抱着一丝幻想跑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我早上雀跃的心情忽然就像是扎破了的气球,瘪了下去,心里很不开心。
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教学楼,我慢吞吞地往学校外面走去。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束手电光。
颜卿七!
我被大嗓门吓了一跳,啊,是妈妈。
我忽然觉得很委屈,也不管自己家妈现在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晚归雷霆震怒了,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妈妈的腰。
妈……我软软地叫了一声。
妈妈本来怒火中烧,天气不好,这都放学快一个小时了,和自己家姑娘同班的刘静静她们早回去了。自己左等右等,等不来这小祖宗,跑去问人家静静,却听说自家姑娘早走了,这才慌了神,让爸爸许岩去卢书和何路家找找看,自己则深一脚浅一脚来了学校。
看到这小祖宗安然无恙的那一刻,真想扇这家伙一巴掌,可是忽然被小家伙这么软软地一叫,就觉得下不了手,心也软地一塌糊涂。
自己家姑娘自己知道,这丫头一直都是个愣头青的性子,很少跟自己这么撒娇。一般都是撒泼打混,这该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了吧。
妈妈轻轻拍了怕姑娘的头:走,咱回家啊。妈给你炖了排骨,还有豆子饭,都是你爱吃的。
我抱着自己妈的腰不愿意撒手,听到有吃的,忽然来了一句:妈,你是不是胖了?我怎么感觉你腰粗了?
妈妈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差点被自己家姑娘气晕过去,娘儿俩一路吵闹着回了家。
爸爸应该是早回去了,开着门等着母女俩。看到母女俩笑闹着回来,松了口气。
人家卢书早回去了。丫头啊,你跟爸说说你干嘛去了啊?
听了爸爸的话,我立刻又蔫了。果然早就回去了啊。
爸爸和妈妈看着忽然塌了肩膀的姑娘,对视了一眼,姑娘的晚归这下有了答案。然后都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今天肯定是老师拖堂没等上,姑娘伤心了。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大手一挥:“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说罢钻进厨房去端饭了,爸爸则忙着帮自己姑娘脱棉衣换拖鞋倒洗手水,整个屋子又欢腾了起来。
我啃着一块排骨,满嘴的油,含糊地问道:妈,包子还有吗?明天早上再给我带两个。
妈妈皱了皱眉,自家姑娘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毛病还真是屡教不改啊。这包子肯定是带给卢书的,这小半年姑娘给人带了不知道多少吃的了。可那孩子,长得好是好,就是性子冷的很,我这么腆着脸对她好,那孩子却跟没长心似的,一直都冷冰冰的。
可是今天这事儿这孩子就有点儿不对了,每天一块儿上学,今天天气还不好,你个大孩子了,就不能等等我一起回?看把自家姑娘委屈的。这大冷天儿的,亏我早上还给他送了仨肉包子呢。
妈妈越想越气,绷着脸说:没了!
我一听没了,小嘴就嘟了起来,可怜兮兮地望向了自己的救世主——爸爸。
爸……
爸爸最见不了自家姑娘这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儿,立马投降了。
小秦,我看冰箱里还有几个嘛。
妈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瞪了爸爸一眼:那是明天的早餐!
我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立刻想到妈妈这是生卢书的气了。
妈!妈!我少吃一个好了,正好减肥!
妈妈又瞪了姑娘一眼,没说什么低头扒饭了。我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儿。
第二天我是踩着点到的七号楼,怀里依旧揣了两个包子。
她看到瑶琴的时候,愣了一下,脸色有点儿尴尬。昨天爸爸去她家的时候自己就有点惴惴的。虽然人家很客气,但是言语之中自己还是听出了一丝责怪。
许岩当时一边礼貌地应付着,一边心里却在冷笑。这会儿看见我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地出现在自家楼前,她忽然对自己昨天的想法有点不好意思。我不会也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我倒是没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也根本看不出来。我一句没提昨天的事,从怀里掏出热乎乎的包子递给她。
给!还热着呢。
她愣了一下,伸手接过了热乎乎的包子。
今天太阳出来了,把雪都晒化了,昨天还雪白的地面变的泥泞不堪,一不小心就溅一身的泥水。瑶琴估计是怕弄脏衣服,也没再像平时那么连蹦带跳的,。
卢书两口吞下手里的包子,从口袋里掏出块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油,说:
你以后放学自己回吧,别等我了。我这周是值周生。而且快期末考了,老师估计要拖堂,放学了你自己回。
我听了没有吭声,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她本不是多话的人,看我不回答,也不去想她是怎么了。反正我交代好了,等与不等那就是她的事了,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