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剪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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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蛇惑
那陈老大早就打算好让董卓探洞，一有危险，立马就抛下他逃走，哪会真心与他当兄弟，顾他死活。这时果然情势危急，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虽没得到那发光的宝珠实在可惜，但毕竟小命要紧。待群童跑得无影无踪，那地洞外四周已恢复了寂静，却再听不见董卓动静，生死不知。
夜沉了，汉羌边境上冷风飒飒，卷起阵阵风沙，不断吹进一个野外陷洞中，那洞中传来一阵肆虐的狂笑，将这寒风呼啸之声也盖了过去……
“寻宝”之事后已过三日，群童回到家中后谁也不敢再提此事，如同一个禁忌一般。这天临洮县郊富商董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瘦弱少年。只见他走在路上，气定神闲，看到土道旁早已枯败的黄花，俯身摘了一朵，拿到鼻前闭上双目猛吸着若有如无的花香，似有千百年未感受过这芬芳。
却见这少年本来白得吓人的双臂此时竟泛出一层淡淡油黑，还生出一丛细毛，若是有认识少年之人见此都会感到讶异，因为这少年正是董卓，他全身从来都是惨白似雪，怎得几天便晒黑了？
不一会儿董卓才将那朵黄花撇开，似想起了此次出门的目的，睁开双眼，却露出满眼阴厉邪狂之色，脸上的神情早就与那不敢多看人一眼、眼神躲闪怯懦的董家二少大乎迥异。
董卓走了一会儿，看到道边有个瘦高少年，嘴边浮现一抹诡异的弧度，似笑非笑，便径直向那少年走去，那少年正是冯阿宝。
冯阿宝也见到了朝自己走来之人是董卓，饶是他平日颇有些小聪明，此时看到董卓却慌得左支右绌，似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口中只大喊着，“鬼啊！”撒腿要跑，可转眼间董卓已到了他身旁，一把将他抓住，自己再也跑不动了，冯阿宝不觉大惊失色。
“鬼？哼哼……”董卓冷笑着阴声说道。
冯阿宝心中骇然，他一直知道董卓是个病秧子，怎会有如此大力，竟能制住自己让他无法动弹。冯阿宝“噗通”一下瘫软在地上，颤巍巍地转过头。
却见董卓双目呆滞无神，连眨都不眨一下，忽听得董卓突然“嘿嘿”傻笑起来，“嘿嘿，嘿嘿，你们那天为什么丢下我不管，为什么……嘿嘿……”这声音似呆傻无比，听到冯阿宝耳中却异常恐怖。
董卓一手抓起冯阿宝的一条臂膀猛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冯阿宝大声惨叫，手臂已是断了。
“嘿嘿，疼吗，嘿嘿，我那天在那洞里也疼得很，嘿嘿，可没一个人听到，嘿嘿……”又是董卓那呆呆傻傻的声音。
“鬼大爷！不不……董二公子，董二爷，董爷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罢，那天都是陈老大下的命令，跟我们无关哪，我们以后让你当我们老大，求你饶了我吧！”冯阿宝连连告饶，生怕董卓再把自己另一只胳膊也拽折，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心要把自己撇清。
“是吗？你们保证以后不再欺负我，还让我当老大？”只听得董卓的话音似又恢复了往日孩童般的轻快，眼中也恢复了清明。
“嘿嘿，弄疼你了吧，我也不是非要如此，可我觉着要是不如此吓唬你一次，你们以后还会欺侮我，不服我，不把我当老大。”董卓语声此时稚嫩无邪，跟其他的孩童说话别无二致。
可冯阿宝却吓得半晌仍是惊疑不定，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真……不是鬼，方才……是扮鬼吓我？”
“哈哈，你看看我的脸，像鬼吗？”说着董卓将脸凑到冯阿宝眼前，一双大眼睁地老大，分明是一个天真少年的模样。
冯阿宝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看向董卓，哪知正当两人双目相对，冯阿宝只感头中嗡鸣一声，随即好像失去了意识，双目变得呆滞，身体也迟钝起来，眼中竟出现了一缕淡淡黑丝。
“说，陈老大陈家在什么地方？”董卓仍是双目直视着冯阿宝双眼。
“在县中东侧大杨树旁第二家……”冯阿宝语声痴傻，一字一字蹦出所说之话。
董卓不再说话，冷哼一声，双眼离开了冯阿宝，哪知这目光刚一移开，冯阿宝身子向前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活不辨。
“哈哈哈！董小子！这六合化魔功感觉如何啊？”董卓只听得脑中一个骄狂无已的声音在哈哈大笑。
“想！想不到这魔功这般有用！”董卓也是掩不住的激动之情。
“欸，你才初练，这‘蛇惑’若是练成，施展出来怎会让人变成白痴，你还得多抓些蛇练练啊！”那声音似想起什么事，有些意兴萧索，不想再和董卓多说，没了先前的狂喜。
董卓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便向县东走去……
临洮陈家，虽不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名门大族，还算得上一方豪强，全家竟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府中尸体遍地，鲜血横流，那血如小河般从府门流出到了大街上，这才被人发现。众人赶到陈家，只见陈府中的人一个个死状惨不忍睹，上至老妇，下至幼童，家丁仆役，无一幸免，或被斩掉四肢，或直接被砍了脑袋，连久见尸首的仵作看了也是连连咋舌。
若按陈家的身份势力，平日里只有他家欺侮别人的份，什么人竟能做出如此之事。众人议论不止，都说陈家得罪了什么大有身份之人，才落得如此下场；更有人说，是陈家惹了羌人，要不然怎会死状如此凄惨，定是那些残暴的羌人干的；还有人说，是鬼干的，否则怎会全家上下竟没一人逃走，被杀的这般干干净净，本来鬼神之事谁也说不清，相信是鬼怪所为的人却真不少。
陈家惨案发生的两月之后，汉羌交界一个鲜有人至的山洞之中，一个少年在一块大石上盘膝坐定，双目紧闭，两手掐着一个古怪的姿势，而他身前竟有两根像绳子般的物事，竟是两条死蛇，一条粗身大蟒，另外却是一条花花绿绿的毒蛇。
见这少年两手运息，忽然额头上一团黑气浮现，半晌过后，那黑气又被收入少年脑中，随后少年又在身边一个布袋中一探手，又从这袋中抓出一蛇，这蛇通体黝黑，两眼晶莹圆瞪，口中毒信吐得“嘶嘶”作响。
少年一手摁住那蛇七寸，另一只手向那蛇虚空点指，一丝微弱白气从蛇口中吐出，少年一手掐诀，引导着那白气飞到自己身前，接着白气几个盘旋后就流入少年身体之中。
不一会儿那蛇将白气吐尽，蛇身一抖，竟瘫倒在地上死了。那少年竟毫不理会，又盘膝坐定，额头黑气再起，如此这般竟持续了半日光景，少年这才起身站起。
“不错，不错，这些时日你将这‘蛇惑’练到了第一层，也算资质不错，可惜啊……可惜。”少年头脑中一个声音说道。
“为什么可惜？”这少年正是董卓，他这时体态已较从前大为不同，肤色似更加黝黑，上面还长着一些黑毛，体格也更健壮了。
“看你这些日修炼地这般勤苦，不妨告诉你一些这其中的门道。你非我魔族中人，老夫所会那些精妙魔功你全都练不了，就算最低阶的魔功以你这人族的躯体也抗受不住。哼，何况你本身又这般孱弱，若不是老夫早年记着这套妖修修炼魔功的粗浅功法，又教给了你，你连二十的寿数也活不过，哼！”那声音冷冷说道。
“这……这又是何故？”董卓不解问道。
“这妖族妖修个个都是兽类修炼化形而成，兽类本就皮肉粗糙坚实，修炼成妖后更是肉体结实，习练魔功的资质仅次于我们魔族，而人族修炼魔功却是千难万难，老夫这才让你练这‘六合化魔功’，吸收兽类体内精气，逐渐锻造肉身，让你身体强健起来，多活几年，才能勉力承受日后我渡给你的魔气。”说完那声音又是长叹，似对董卓又很不满意了。
董卓却忽然想起那这声音的主人曾说过这“六合化魔功”为何，只是当时他不明所以，这时便回忆起那人所说之话……
